第十章 中计(一)_白山梦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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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中计(一)

  这天傍晚,挨到绸缎铺关了门,志远胡乱吃了两个窝头当是晚饭,就兴致勃勃的,又到老赵的书店来了,能有书看,在他就是件很让人兴奋的事。

  进了书店,先到柜台前,看掌柜老赵今天有什么活计给他干,得把活计干完了,才能看书。

  “赵掌柜!我来了!”志远很有礼貌的躬身行了个礼,问:“今天还是抹书架吗?”

  老赵反问:“小远啊,今晚打了烊,帮我对帐的事,跟老刘说了没?他可答应了?”

  老刘就是秦氏那家绸缎铺的掌柜,秦氏忙于和五姨太内斗,已经基本不上绸缎铺来折腾志远了,老刘看志远是个将来有出息的,没了秦氏的压力,也就不为难志远,志远晚上要出铺子去书店看个书什么的,也不拘着,但规定他晚上八点半前,必须回到本铺。

  因为老赵的书店,正常每晚八点打烊。

  前天志远来书店时,老赵就和志远说,快到年关了,想盘一下货、对下今年的帐,因志远的心算珠算都极好,想请志远帮忙,在他下一次来时,在打烊之后,和他一起盘盘货对对帐。

  “对帐的事我和刘掌柜说了,”志远道:“刘掌柜也答应了,我今晚可以晚点再回去。”

  “那就好!”老赵满脸欢喜:“既是要劳你帮忙对帐,今天,就别抹书架了,去看书吧。”

  “啊?!”志远惊喜,这倒不是因为不用抹书架,少好些劳累,而是因为不用抹书架,意味着他今天能有更多的时间看书了。其实抹书架还是蛮累的,要登高爬下不说,腊月的天气,手泡在冷水里的那个感觉,是很难受的。

  但志远并没有马上就去看书,而是扫了一眼店里,见地面不太干净,就跑去拿扫帚,准备把地先扫一扫。

  老赵忙叫他:“放下吧,回头我让二子扫,你看书去!”

  二子是书店的两个伙计之一。

  志远已经开扫了,边扫边道:“不用,很快就好!我扫好了再看!”

  “你这孩子,就是勤快!”老赵笑赞一句,也只好由他。

  待志远扫好地,扎书架堆里看书去了,老赵装着很自然的,把收在柜台里的拖把,挂出门外晾干。

  挂了拖把,老赵挑起棉帘子,人还没进书店,眼角的余光已见街对面,一个后生从小巷里出来,向东而去。

  老赵心里又轻松,又紧张。

  离那天李熙来书店,不过才四天功夫,他老赵,明面上还是这个书店的掌柜,暗里,已经变成了李熙的人,和李连山一样,心甘情愿为李熙效犬马之劳。

  轻松,是因为他知道,他发出的信号,李熙的人,已经收到。按约定,他要向志远提出,想他在书店打烊后帮他对帐,目的是让志远在晚上十点后再离开书店,当确认志远会在当晚书店打烊后帮他对帐,他要把拖把放在门外,作为信号。第一次为恩人及新东主李熙暗中办事,一切顺利,所以轻松。

  紧张,是他不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虽然他已经是李熙的人,可并不能参与太多的秘密,他能猜到李熙的目标是小远,但不知他的新主人,会对小远做些什么。小远和他虽无深交,但这是个好孩子,若有个三长两短,多亏心啊……

  老赵打起门帘走回书店,回到柜台里,悄悄长出了一口气,心里自己安慰自己:不会的,小远不会有事,就算有事,也只会是好事,因为李熙是真心疼他,只瞅昨天,朱爷那么特别的过来吩咐自己……

  昨天,朱厚辉朱爷踏进了书店的门,把老赵吓得心里扑腾扑腾的,生怕朱厚辉吩咐些什么他办不来的事,或是他不敢办的事。

  谁知朱厚辉拿了本书装着结账,对他悄悄说的竟然是:“东翁让我过来和你说一声,别再让他抹书架,没看见孩子的手,老泡水都皴了吗?!”

  朱爷走后,老赵患得患失好半天,为小远悬着心,因为他吃不准,不让小远再泡水把手皴了,这是李熙心疼小远这个人呢,还是李熙心疼小远的那副好皮囊,如果是后者,那小远落李熙手里,就是娈童的命,那自己,可就真是作孽了。

  乱八年月,长得太好,还真不是一件好事!

  忐忑不安好久,老赵突然想起那天,李熙皱着眉,脱口而出的那一句:“他就不喜欢读史书吗?读史使人明智!”

  老赵感觉,当时的李熙,脸上的惋惜、不满……是发自内心的,他当掌柜多年,多少还有些眼力劲,看得出来。

  老赵既是依理推断、也是自我安慰,他判定,李熙是心疼小远这个人,而不是对小远有非分之想。

  这晚,志远帮老赵盘存货和对帐,搞完都十点了。

  辞了老赵,出了书店,一阵寒风吹得志远直缩脖。

  志远把狗皮帽子的护耳放下,把外头罩的羊皮袄紧了紧,双手插在袖筒里,撒腿就小跑起来。

  虽说书店和绸缎铺相隔并不远,但也有约摸六、七十丈,冬夜的寒风可不是玩的,风刮到脸上就如同刀子割一般的痛,志远可不敢在寒风里呆太久。

  这是一条商铺林立的大街,有路灯,但灯光昏暗,大多数店铺在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就关了门,像书店这种营业到晚上八点的铺子很少,更何况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因而此时街上不见什么行人,街道两边的铺子,也基本上是黑灯瞎火的。

  志远跑着,隐约见前面有一个行人,从背影看,似乎是那天,在书店里问他能不能看懂那本《中国工业化的途径》的先生。半夜三更的,路灯又昏暗,就看一个背影,本不能认人,可志远认得他的帽子,冬天穷人都是狗皮帽子,有钱人则是狐狸皮、貂皮,但款式大多是四块瓦,偏偏那位先生的貂皮帽子是圆滚滚的,好生特别。

  志远加快脚步,准备赶上去看看,如果真是那位先生,志远准备和那先生打个招呼。

  虽然那天只是聊了一小会,可那先生突发的慷慨激昂,认为只有以法治国,社会才有公平和公义,让志远印象深刻,感觉此人很有学问,很想和他再多聊聊。

  可还没等志远追上去,远远的就见前面突发变故,那个先生突然发出一声闷哼,跟着就被人打倒在地。

  毕竟离得不太远,志远眼见的是那先生走到一处灯光特别昏暗处,有两条黑影,突然从横巷窜出,那先生很快就被打倒在地。

  志远一惊!是抢劫!虽然看不很清,但明显那两条黑影,一个手里拿着短棒之类的东西,当头打倒了那位先生,一个在硬抢那先生腋下夹的皮包!

  “住手!”志远喝道,一边向前冲去,一边大叫:“来人啊,有人抢东西!”

  叫完,人也已经冲到了那三人的面前,就见那两个歹人,都是用布包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一个手里拿短棍的在打人,那先生倒在地上以手护头,他的包,已经被另一个歹人抢到手了,那一个歹人手里,除了抢来的包,还有一把匕首!

  那两个歹人似乎没料到志远会出现,志远一喊叫起来,似乎都慌了,跳了开去,两人并排,一个举棍,一个举起匕首。

  “住手!”志远又喝了一声,在两个歹人跟前几步远,刹住了身子,和两人对峙,自己只是赤手空拳,他不敢冒进。

  街两边的铺子里开始有些声响,应该是有人听到志远的叫喊,在起床或准备出来查看。

  两个歹人互看一眼,转身就向小巷里逃窜。

  “把包放下!”志远大喝一声,看到两个歹人要逃,又听到附近街铺已有人声,志远胆子壮了,冲前向那个拿包的歹人扑去,一手揪着那个大号的黑色公文皮包,他要帮那个先生抢回他的包!

  志远双手揪着包,猛然一个急蹲下坠,硬生生的把包抢到手不说,还把只顾着冲前的歹人一个猛坠带甩,一个趔趄撞在了小巷的墙上,然后一个反弹跌倒在地,可志远也不好过,还没起身,脑后风声已到,这是另一个歹人在他后头要给他一棍!

  志远伸手一格,几乎是同时,身子扭转,就地一个扫堂腿,把那人也踢倒在地,志远以为这人至少得在地上瘫一会,谁知那人很利落的一个鲤鱼打挺,就跳起了身!而之前被志远甩上墙反弹跌倒在地的歹人,也是一个很利落的鲤鱼打挺,就跳起了身!

  妈呀!人家也是练过的!

  志远吓得包一丢,窜到边上以墙为依托,摆了个防御的姿势。

  那两个歹人,围了上来。

  那个拿匕首的,显然更加恼羞成怒,被人像豆包似的拍在墙上,他妈了个巴子!

  他突然就像一支离弦的箭,向志远冲去。

  “小心!”巷口那被歹人打抢,还倒在地上的人,发出一声担心的叫喊。

  那歹人恨不能一刀就扎志远一个透心凉,人是疾,心是狠,可“叭”的一声,持刀的手,一下子就被志远扣了个正着,手法之快,出人意料,他只感觉自己已经快握不住那匕首了,对方快是快了,幸好这小子力道不行,如果劲道再大一些,只怕手中的匕首早就立即松脱了。

  可还没等他庆幸完,志远已经借他的冲力,一扯一带,将他的手腕往墙上一磕,妈的,这个可要老命了,匕首撞得飞脱了不说,痛得他惨叫一声,腕骨只怕都碎了。

  见不是头,两个歹人抱头鼠窜,向黑古隆咚的小巷深处逃去。

  “小心!别追!”还倒在地上的那个先生,急叫!

  小巷里头太黑,手里没家伙、没光源,志远还真不敢去追,而且,被歹人打倒在地的,就是那天在书店里见过的那个先生,眼镜打烂了,头上还流血了,也需要人照顾。

  志远捡起包,走过去,扶那先生坐起,问他:“先生,你怎么样了?”

  被打被抢的人,正是李熙,李熙喘着粗气,拉着志远,好象怕他一松手,志远就会追进巷子似的:“我没什么,别追,别追啊!一来危险,二来,那两个人,想必是快过年了,没钱回家,走投无路才出来抢一票的,打我也算留手,只求财不要命,别追,算了,算了!”

  “嗯!”志远应着,心想这人不错啊,心胸宽,心肠好,连抢他打他的人,都能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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