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页_民国风水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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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分一听,脸色登时更难看了,她哭丧着脸:“佛像真不是我换的,夫人明鉴啊。”

  麦夫人脸色一凛,立时听出了话里的漏洞,她冷声道:“春分,你怎么知道佛像被人换了呢?夏先生并没有明说。”

  夏景生指了指春分的手腕:“你手上这款镯子,可是和田记今夏出的新款?”

  春分连忙遮住腕子,麦夫人却快她一步,将她的手拉过来,一撸袖子。果然是和田记的镯子,麦夫人狐疑道:“和田记的玉镯件件皆是上品,你哪来那么多钱?莫不是她们母女二人的月例钱被你拿去了?”

  麦夫人原本就这么随口一说,但见春分异常紧张,整个身子抖如筛糠。

  麦夫人登时严肃起来:“真被你拿去了?!那这佛堂里的佛像,莫不是也被你拿去当了?!”

  夏景生:“春分,你跟芸娘诉苦要钱。芸娘没有现钱,就拿首饰让你去典当,你每次都从中抽取一小笔袋入囊中。甚至连这佛堂里的金身佛像,你也动了歪心思,把真佛像拿去典当,再换一尊泥塑的假佛像来冒充。你知道芸娘性子柔顺,被苛待了也只会憋在心里,今日你照例出门典当,可你没想到芸娘会参加大小姐的生辰宴。”

  春分涕泗横流,跪在麦夫人面前:“夫人,我求求您,我真没做过,求求您替我做主啊。”

  夏景生:“做过与否,只要到典当铺中一查便知,如今全城的典当铺都登记在册,只要找到那佛像,两相一对照,自然真相大白。”

  见麦夫人当真动了心思,原本还一口咬定没做过的春分气势立马弱了,最后吞吞吐吐地说了实情,与夏景生所言相差不远。

  第十三章

  “你这恶仆,手脚不干净,麦家留你不得!”麦夫人看向床榻上的芸娘,“夏先生,芸娘这病久治不愈,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姨娘常年累月呆在房内,鲜少出去走动,终日与蜘蛛精怪共处一室,这才染上了恶疾。如今病原已除去,不日便会康复。”

  “如此便好。”麦夫人说着,把一个锦盒塞给夏景生,“这是诊金,还请夏先生笑纳。”

  夏景生回到花厅时,好戏已然开场。

  兰承云身着桃粉色戏服,头戴皎月色的点翠银丁,柔婉地唱道:“把骄骢系软相思树,乡泪回穿九曲珠。销魂处,多则是人归醉后,春老吟余。”

  今天这出唱的是《折柳阳关》,夏景生寻了个空位坐下,冷不丁耳边传来一阵不成调的哼唱。

  转头一瞧,孙闻溪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之人,只是口中的唱词却错了大半。

  夏景生没忍住轻笑出声。

  孙闻溪挑眉道:“你笑什么?”

  “笑你唱得好。”

  “哪里及得上夏大少,你可是兰老板的座上宾,想必这几折子戏,早已烂熟于心了。”

  夏景生并不接话,只是跟着台上人轻哼出声。

  明明声音很小,听在孙闻溪耳中,却盖过了台上的主角。

  原来夏景生的嗓子,唱起戏来这么软,这一刻,孙闻溪算是真正领会到了,何谓“靡靡之音”。他学着夏景生的样子,双目微阖,指节轻轻地打着拍子……

  虽然唱词仍旧听得似懂非懂,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唱完这一折,兰承云便没有戏了,他换回常服,清俊的眉眼更显温和。

  孙闻溪的目光早黏在了兰承云身上,人一出现,他就跟了上去。

  兰承云正端着餐盘挑选吃食,孙闻溪便凑上去:“这雪花酥甜而不腻,你尝尝。”

  兰承云摇了摇头:“我不爱吃甜食。”

  孙闻溪:“这道黄焖羊肉也很不错。”

  兰承云:“羊肉膻味重……”

  一连碰了两次壁,孙闻溪看着那琳琅满目的餐食,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静默了一阵,孙闻溪笑道:“今天的戏唱得真好。”

  兰承云:“谢谢。”

  他总是这样,温柔得体,轻声细语,孙闻溪说一句,他便答一句。

  美则美矣,却不免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感觉。

  孙闻溪不想唐突美人,想说的话在喉头转了一圈,还是咽了下去。

  这时,远处传来了一把油腻腻的声音:“美人,陪哥喝一个。”

  在麦琪的生日宴上如此放浪,孙闻溪正纳闷是谁这么不长眼,一转身瞧见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拼命往夏景生身上凑。

  那男人显然醉得厉害,脚步颠三倒四,差一点就撞夏景生身上了。

  夏景生没说话,脸上仍是一副淡漠的神情,却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男人的距离。

  那男人仍不死心,夏景生退一步,他便进一步,眼看就要抓住夏景生的手。

  两人之间忽然多了个“第三者”。

  孙闻溪皱眉挡开男人的手,把酒杯往夏景生手里一塞:“原来你在这儿,让我好找。”

  不料那男人对搅局的孙闻溪很是不满,嚷嚷道:“你谁啊,打扰我跟美人喝酒。”

  他脚步踉跄着,仍试图朝夏景生扑去。

  孙闻溪被他弄得心头火起,刚想动手,却听夏景生道:“你若能赢了我,我便陪你喝这一杯。”

  “赢?”醉酒的男人脑子不活络,反应了老半天才明白过来,“好,我赢了,你就陪我喝。”

  夏景生冷笑:“那若是你输了呢?”

  “输了……随你处置……”男人脸上带着色眯眯的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可是你说的。”夏景生眸中泛着冷光,指着一旁桌上的牌九,“白玉牌九,一把定胜负。”

  刚要摸牌,孙闻溪抬手拦住了他:“你行吗?”

  夏景生凑近孙闻溪的耳畔,轻笑道:“孙少若是担心,就替我摸牌吧。听说,孙少是牌九的高手,赢遍北地无敌手。”

  说话的气息喷洒在耳际,孙闻溪心头一颤,怔怔地看向夏景生。

  夏景生示意他摸牌。

  他按住夏景生的肩膀,倾身摸了两张牌。

  孙闻溪:“那你可看仔细了。”

  开牌的一瞬间,夏景生瞧见孙闻溪指下一动。

  双天牌!这是牌九里最大的对子。

  围观人群爆发出阵阵喝彩声,孙闻溪冷笑着把牌往桌上一扔:“我赢了,人随你处置。”

  “慢着!”这一激,方才被酒精冲昏了头脑的男人,总算清醒了几分。

  当看清对面的夏景生时,他肠子都悔青了,江城谁人不知,夏景生是玩牌九的绝顶高手。

  放在平日里,就是再垂涎夏景生的美色,他也不敢乱来,岂知酒壮怂人胆,这一回摸了老虎的屁股。

  而今骑虎难下,他哑着嗓子开口道:“夏大少,你这找的帮手,胜之不武啊。”

  夏景生一双眼睛盯着那男人,直将他瞪得冷汗直流,才嗤笑一声:“看来是不服气,也罢,我再陪你玩一局。你来洗牌吧,免得又说我胜之不武。”

  等男人战战兢兢地把牌洗好,夏景生扫了一眼,抬手拣了两张牌。

  牌面翻开的瞬间,全场沸腾。

  又是双天牌!

  梅开二度,众人看向夏景生的眼神里都带了些敬畏。

  孙闻溪搭上夏景生的肩,笑道:“原来夏大少也是个中高手,那我方才怕是班门弄斧了。”

  夏景生喝了口酒,浓郁的果香在唇齿间弥漫开来:“你忘了,我可是有阴阳眼的人。”

  孙闻溪一怔:“你能瞧见牌面?”

  夏景生反问:“你认为呢?”

  见孙闻溪不答话,夏景生挑眉道:“你该不会真信了吧,我这是阴阳眼又不是透视眼。”

  孙闻溪:“有何不同?”

  夏景生:“阴阳眼看的是三界,透视眼……”他一双眼睛盯着孙闻溪的前胸,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孙闻溪一把捂住前胸:“你莫不是能瞧见衣衫下的光景。”

  夏景生:“???……”

  这边厢两人说着话,那边厢男人已经恐惧得快晕过去。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刚想悄无声息地溜走,孙闻溪的声音却适时响起。

  “怎么?输了就想赖账?”

  男人脚步一顿,心知开溜不成,索性豁开面子,告饶道:“我有眼无珠,冒犯二位……”

  孙闻溪敛了笑容,眸中闪过一道冷光:“看来酒醒了。”

  孙闻溪:“过来。”

  男人哪里有胆子过去,步子挪了半天都没动弹。

  孙闻溪:“我不想说第三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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