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你是小女婿的娘家人吧_大将军总要我上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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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你是小女婿的娘家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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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陟厘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门的。

  雪还在下,地上积雪深厚,没过了小半截马腿。出了城之后满眼皆是白茫茫一片,扯天扯地,分不清东南西北。

  谢陟厘觉得自己好像被套进了一个又冷又硬的壳子里,眼睛像是借来的,看到的东西皆是模模糊糊。

  直到威风受不了地重重晃着头嘶鸣,马蹄在雪地里打滑,她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她才意识到是自己把缰绳扯得太紧了。

  她深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托从前那些流言蜚语的福,谢陟厘在天女山大营里可以说是出入不禁,就连去军大帐也没人敢多盘问。

  军大帐左右无人,只有路山成靠在下首的椅子上,腿搁着扶手,把自己摊成了一张扭曲的烙饼。

  当日赛马场一战是大捷。

  北狄人选了个绝无可能出战的时机,大约自以为是出其不意,却没想到风煊料敌如神,不单早有防备,长久以来魔鬼式的练兵也收到了成效,索措被风煊所杀,北狄兵丢盔弃甲,几乎是全军覆灭。

  可他们这边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失去了主帅的踪影。

  当时路山成眼睁睁看着风煊受伤,不顾一切要往前冲。可在乱军之,不单是北狄人强横,自己这边的人也是一团乱,好几次都是风煊的亲兵无意滚过来挡住了去路。

  等战局已定,整个战场都没有找到风煊。

  安氏父子落马,风煊便是北疆唯一能主持大局的人。若是这个消息放出去,北疆必将大乱是其一,其二北狄古纳定会趁虚而入,京城的太子也不会闲着。

  是以路山成和孟泽严锋商量过后,一致同意隐瞒消息,暗寻找。

  风煊在大战之前就有部署,路山成在大营守军政,孟泽去都护府处理民政,严锋则一直留在马场,三个人被分成了三处,路山成连喝闷酒都找不着人。

  这会儿看到进来的人是谢陟厘,他微微讶异了一下,便将两眼一翻:“……大将军不在。”

  一想不对,“你不是都走了么——”

  谢陟厘直接打断他:“大将军要见你,快跟我走。”

  她从出门起就没有停过,一句话说得又急又快,还带着喘息。路山成一时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大将军在我家……”谢陟厘说到这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滚了下来,“他快不行了……”

  “我草!”路山成一下子蹦了起来,“谁不行了?!”

  “大将军……”谢陟厘一面哭,一面道,“他受了很重的伤,马上就要不行了,他说要你去见他,他身边有叛徒,他只相信你一个……”

  她说得有些乱,但混乱之路山成极能抓重点,“大将军让你来带我去见他?那还不快走?!”

  谢陟厘原以为她会费一番口舌,没想到路山句问都没有多问一句,并且在出门的时候站住脚,道:“有叛徒……自然也就有眼线。不行,咱们得分开走。你去营外二十里处等我,我一会儿就跟你汇合。莫要让人知道你来通知我,务必要和我保持距离。”

  谢陟厘第一次见识到路郎将的脑子,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然后重重点头,并且举一反三,“我知道了,我、我是来拿医书的。”

  路山成道:“对,我是去马场找小严子喝酒的。”

  谢陟厘取了医书,打马到了约定的地方,果然不一时便见路山成跟上来了。

  谢陟厘一心赶路,没有留意到路山成的马一直跟在落后她半个马身的位置,及进了院门,也一直贴在她的右后方。

  ——这个位置最方便随时发难,有一什么不对劲,路山成的刀立刻就可以搁上谢陟厘的脖颈。

  但谢陟厘根本没管他,回家便直奔风煊房内。

  房内仍有浓重的血腥气,风煊躺在枕上,脸色苍白,睁开眼睛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谢陟厘一颗心才微微落回心窝,然后就听身后声嘶力竭的一声悲嚎:“——主子!”

  然后路山成偌大的身躯就扑到了床前,把谢陟厘挤到了一边。

  风煊向谢陟厘道:“小羽……去王大娘家玩了,你要不要去接他?”

  他的声音低低,还十分虚弱,但谢陟厘知道这其实是支开她的意思,点点头出来。

  回身关上房门的时候,只听得路山成嚎丧一般:“谁把您伤成这样?谁?!我要他的命——”

  谢陟厘在王大娘家待到了傍晚,听了一堆“你家小女婿伤好得差不多了吧?赶快让他拿钱出来办喜事”之类的话,全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她满心里只想着风煊的伤势不知道如何了。如果师父在天有灵,知道还他清白的恩人就这么死在谢家,一定会死不瞑目吧?

  王大娘忽然道:“你俩是不是吵架了?”

  谢陟厘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没有没有。”

  “那你们姐弟俩怎么有空在我这里一待就是半天?”王大娘道,“你那小女婿呢?”

  他……正在生死边缘……

  谢陟厘眼眶有点发红。不过王大娘提醒得好,她确实是该回去了,小羽已经嗷嗷嚷饿了。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十分洪亮的一嗓子:“谢陟厘!”

  是路山成。

  他此刻神清气爽,气十足,之前鬼哭狼嚎的人仿佛不是他似的,“主……大哥让我喊你回家。”

  王大娘一听有生人,立时跟出来看个究竟,见状,道:“哟,你是小女婿娘家人吧?弟弟?”

  路山成不解:“什么小女婿?什么娘家人?”

  “你那大哥,在我们阿厘这里白吃白住几个月了,说好了要入赘到谢家当上门女婿的,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婚事还办不办了?”

  王大娘拿出了娘家人的款儿,要为谢陟厘主持公道,理直气壮问道。

  路山成被震得目瞪口呆,指着谢陟厘,“你、你、你——”

  谢陟厘心道这话肯定越聊越乱,回头向王大娘扔下一句“他不是他们家人”,拉起路山成就走。

  王大娘还在后头道:“阿厘你别怕,我们西角城的人可不能受人欺负。他们家要是敢始乱终弃,我们替你做主!”

  路山成直到回了谢家,脑子里才理顺过来,怒道:“谢陟厘,你好险恶的居心,竟然趁人之危,强行把生米做成熟饭!你你你你这不是趁他病要他命吗?!我告诉你,只要我姓路的活着一天,你就休想——”

  “路山成!”屋子里传出风煊的声音,打断了路山成的话,“圈还没跑够是吧?一百圈先记在帐上!”

  路山成一愣,怎么回事?他在这儿给主子出头呢,主子罚他干嘛?

  又一想,哦,是了,眼下那人还没有揪出来,主子要掩饰行踪,处处都得低调行事,他着实不该张扬。

  因此老老实实认了这罚,但气势不能输,依然恶狠狠在谢陟厘面前捏了一下拳头,压低声音道:“我劝你莫要嚣张,你有几斤几两,大将军心里清楚得很。人有时候千万不要把自己太当回事,不然到时候有你受的。”

  “你干什么?!”小羽瞪着路山成道。

  “嗷呜”,屋檐下的雄壮也吼了起来。

  霸道也冲他哈气。

  就连正在外面嚼干草的威风都冲他打了个重重的响鼻。

  路山成:“……”

  一时间好像被全世界讨厌了是怎么回事?

  “路山成……”下一瞬,风煊出现在门口,扶着门框,捂着胸口,十分虚弱的样子,“你还不走?!”

  “没、没什么!”路山成立刻灭了气焰,“我这就走,这就走!”一面说,一面拉过马匹,飞快上马,转眼便消失在暮色。

  “他是不是坏人?!”小羽握着拳头,生气地问。

  谢陟厘愣愣地看着风煊,视线仿佛凝固了一般。

  风煊低头看看自己,虚弱地咳嗽了两声。

  谢陟厘忽然踏上几步,直接握住了风煊的手腕,手指搭上脉门。

  即便是风煊养伤的时候,她也会尽量避免碰触到风煊的肌肤,像这种抢上来一把把风煊的手腕满满一握的事情,从未有过。

  风煊只觉得她的手有点凉,但手指细软,巴掌小小的,尚握不住他的手腕一圈,指甲呈漂亮的淡粉色,在开始暗下来的天色里也看得出有一层柔光。

  很可爱。很好看。

  就这么呆了一呆,脉门便给她听了个正着。

  砰,砰,砰。

  脉搏沉稳有力,每一下跃动都显示出这具躯体有多么强健,就算谢陟厘想听不出来都不可能。

  风煊不知道她现在医术如何,但从她的眸子里立刻看出了答案——她的眼圈一红,瞬间蓄满了泪水。

  糟糕。

  风煊刹时慌了神。

  一定是路山成那个蛤/蟆/脑子露出了马脚,他就算什么都不说,单是一脸喜气洋洋的表情就能让人看出不对。

  “阿厘……”

  风煊第一次感觉到吃力,就算是上一世战到脱力之际,脑子也不曾这样乏力过。

  也是这时候才知道自己想得有点天真,他想好了,事成之后会好好向她解释,却没有想好,怎么才算好好解释?

  直接告诉她,因为你这笨蛋撒不来谎,我怕你露出破绽,所以连你一起骗,让你信以为真,他们便不会怀疑你,我的计划才能成功?

  这的确是事实,可是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此刻他才意识到一个事实——怎么解释都很苍白,因为欺骗就是欺骗。

  “我……”但做都做了,敢做不敢当,向来为风煊所耻,他一咬牙,“是我不好——”

  “呜呜呜……”谢陟厘眼的泪水滚滚而下,她一下扑进风煊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哭道,“太好了,您没事!呜呜呜,你真的吓死我了,我真的以为你快要死了!”

  风煊底下所有的话都梗在喉咙里,全身所有血液都涌向两人接触的位置。

  她才从外面回来,身上明显是冷的。可他的身体不这么觉得,被她抱着的地方,就像是被阳光照射到那样,开始发热,发烫。

  她的泪水滴在他的衣襟前,透过布料渗进胸膛,一点一滴,全部都是灼热。

  “阿厘……”

  风煊的声音低沉到极点,沙哑到极点,两只手臂沉沉地抱住了怀里的人。

  两人之间再无间隙,她像是从他的身体里生长出来的一般,抱起来的感觉如此完满。

  谢陟厘因这一抱才猛地清醒过来,她今天可没少掉眼泪,这一次却是喜极而泣,然而显然是喜过头了,竟然犯起浑来。

  “对、对不起!”

  谢陟厘忙要松开风煊,风煊的手臂却在她的腰间箍得更紧了,仿佛要将她的腰勒断似的,一声声低唤,“阿厘,阿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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