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许久不见,你在这里过得甚是热闹_大将军总要我上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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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许久不见,你在这里过得甚是热闹

  ……

  后来谢陟厘回想了很多遍。

  每一遍都觉得——她一定是被什么鬼怪附体了。

  她怎么会有胆子说出那么多话?她到底是怎么把这这些话说出口的?

  风煊当时便拂袖而去,谢陟厘则瑟瑟发抖,以为很快就会有一队士兵冲过来把她押入大牢,军法处置。

  所以急忙抓紧时间把治槽结的药熬出来了。

  又担心自己等不到马儿服药,便一条一条把自己能想到的反应全告诉胡校尉,差不多算是倾囊相授了。

  结果她接连调整了两次药方,马匹鼻间流出的脓汁都淡了些,天色也暗沉了,依然没有人来押她。

  大将军,不准备处置她?

  他发现她着实是烂泥扶不上墙,根本不想再看到她,所以懒得找她算账了?

  她,自由了?

  这可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好事,小心脏立刻砰砰乱跳起来,也不敢回小帐篷,就来惠姐这里借宿。

  这事早在医护营传遍了,惠姐道:“我听说有些人一般三年都不发一次脾气,但发一次就能管三年。真没想到你就是这种。”

  谢陟厘心说她自己都没有想到。

  现在回忆一下风煊当时满面的怒容,她依然觉得腿软。

  但……把一直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就像是卸下一份一直背在身上的重担,感觉真的是太轻松太爽了。

  “你这事办得着实不妥。大将军一心栽培你,你却为了一匹马当众违逆他,你是怎么想的?”惠姐道,“换作旁人,单是一个‘上不敬’就够挨几十军棍了,你居然还能没事人似的,说明大将军心里头还是疼你的,饶是生气,也没舍得下手,嗯,那便还有救。”

  谢陟厘一呆:“救什么?”

  惠姐拿指头在她脑门戳了一记:“你哦,眼下你就好比是打入冷宫的妃子,还不赶紧想法子挽回大将军的心,好早日重新上位?”

  谢陟厘连连摇头。

  不不不不,不用上位,谢谢。

  冷宫挺好,我爱冷宫。

  她再也不用去认字背书,什么药方脉络全部可以抛到脑后,每天都可以和胡校尉一起去马厩,帮着排查军马匹。

  马厩的味道混和着干草和马粪的气味,耳边除了马嘶之外就是兽医们哈哈大笑,聊着自己行医时的趣事,胡校尉时不时跟她交流一下某种症状的医治方法……进军营这么久,谢陟厘第一次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这才是她本应过的日子。

  整天读书写字,跟着大将军转,还要受众将领行礼什么的……简直就跟做梦似的,太不真实了。

  大帐那边一直没人来处置她,谢陟厘心里越发安稳,基本可以确定,风煊是已经将她这个小人物丢到脑后,不打算理会了。

  眼看又到了休沐之日,她算着风煊去校场的时间,回到小帐收拾了一下东西。

  拎着小包袱刚离开小帐篷,就见严锋大步流星走来:“谢医女!”

  天气越来越热,校场上的操练也越来越辛苦。

  将士们都被汗水湿透了衣衫,却没有半句埋怨——毕竟大将军也和他们一样顶着大太阳,没有一日缺席。

  风煊像往常那样微皱着眉头。

  不够。还不够。

  还要更强,更快,才能在明年那一战占据绝对优势,才能让他们活着从大漠走出来。

  忽地,侍立在风煊身边的路山成微微“噫”了一声。

  风煊看了路山成一眼。路山成紧紧闭上嘴,对他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说明路山成看到了什不该看到的东西,并且不想让他看到。

  风煊顺着路山成方才的视角望出去,就见烟尘滚滚的校场外,两匹快马正绝尘而去。

  去得已经比较远,看不太清。但那匹黄膘马他绝不会认错,那是芙蓉。

  骑着芙蓉的,自然是严锋了。

  已经被派去马场的人居然还敢来军营,他想干什么?

  风煊脑子里这点疑惑还没转完,忽然发现另一匹马背上的人身形格外娇小,绝不是士兵。

  严锋马术超群,芙蓉又是一匹难得的好马,如此纵马驰骋,能跟上他的人不多。

  而那人虽然没能跟他并驾齐驱,却始终跟在五尺开外的距离,未曾落下,马术同样不俗。

  关键是,那人身上系着一条连身围裙,是洗到发白的浅蓝色,系带束在腰后,随风飘飞。

  谢陟厘!

  路山成只见风煊搭在椅子上的手骤然握紧,指节发白,顿时就很想冲过去把严锋扯下马来暴揍一顿。

  这货是怕主子气得不够狠吗?回营就回营,怎么还把那个谢陟厘拐走了?

  那日虽说风煊给了明话,说什么谢陟厘是救命恩人,别无他意。但路山成心说我一天十二时辰就差没有跟主子睡一张床上,谁救过主子难道我还能不知道?

  既然“救命恩人”是假的,“别无他意”自然也是假的,并且又因为主子居然会为她编造这种谎言,更让路山成如临大敌,分外戒备。

  后来谢陟厘在马厩里和风煊吵翻,路山成是最最欢喜的那一个。

  原因无它——迷惑主子的妖女终于走了,主子终于安全了。

  现在路山成别无所求,只求老天爷不要再让谢陟厘有机会回到主子的视线。

  可老天爷偏偏和他对着干,居然派个严锋来把人拐走了。

  一定是谢陟厘那个妖女故意安排的!

  路山成握着拳头义愤填膺。

  “要不要我去把他们追回来?”路山成立即请示。他一要追上去把严锋揍成猪头,然后把责任全推给那个妖女。

  风煊眉头皱得很紧,眉峰压得低低的,“去传胡鹏。”

  胡鹏便是胡校尉,他入伍多年从未上过点将台,一上来就见风煊眉眼森冷,当场便有些腿软。

  风煊沉声问:“你手下的谢兽医和严郎将离营了,你可知晓?”

  这着实是件极其平常的事,胡鹏一听是问这个,忙答:“是。这场腺疫应是从马场那边传来的,所以大营排查之初,我们便通知了马场,如今马场也在排查。严郎将过来问这边借人手,小的便派谢曾医过去帮忙。”

  “既是人手不足,为何只派一个去?”

  风煊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视线还落在校场上,仿佛是随口一问。

  但胡鹏立即就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叫到这里来了,大将军的意思是——你派谁不好?为何偏偏要派谢陟厘?

  胡鹏连忙跪下:“马场里的兽医人手其实是最足的,严郎将要人,要的是能主持大局统筹排查的人。小谢是医治此病的能手,她一去,定然是人到病除,整个马场的马匹都保得住,所以小的斗胆,便将她派了过去。”

  风煊依然望着校场上的两军往来,手指在椅子扶手上微微画着圈:“……她的医术很好?”

  胡鹏斟酌着道:“旁的不知道,单就腺疫来说,当在小的之上,军无人能及。”

  风煊的手指顿了一下。

  阿厘字都识不全,背一段医书能磕绊成截,想来当兽医的水准也十分有限,不然她上一世怎么会改当医女,还立下要去太医院的志向?

  “……你觉得马场那边的腺疫什么时候能解决?”许久之后,他开口问。

  胡鹏又一次抓住了问题的核心:“短则七日,长则半个月,小谢便能回来了。”

  “……”风煊的手指微微抓紧了那块已经被他摩挲到光滑的扶手,声音冷硬了一点,“……我问她了么?”

  “是是是是,”胡鹏点头如捣蒜,“是小的多嘴了,小的打心眼里盼着小谢早日回营,有她在,军马匹可管安稳哩。”

  胡鹏料得不差,谢陟厘在十二天之后回到了大营。

  完美错过两次休沐,谢陟厘心头滴血。

  而且一回来就没闲着,接二连三有人拉了自己的马来给谢陟厘查看,连午饭都没吃上几口。

  “这都是你自找的。上回排查腺疫便排查腺疫,你管它什么掌钉深了、腿被蛰了、槽栏腐了?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胡鹏道,“你以为战马有那么娇贵?天天有人盯着看它是不是哪儿不舒坦,随时伺候着?谁有那个闲功夫!”

  谢陟厘只是笑笑,放下饭碗又接着去忙。

  ——正因为战马很辛苦,又一直没有专人悉心照顾,她才想着能多为它们做一些便是一些。她只要花上少少功夫便能让一匹马舒服许多,何乐而不为?

  风煊最近也觉出不对劲。

  这个不对劲主要是上午操练完了之后,他手下的将领便抓不全了,他们不是带着马去给兽医看病,就是去兽医营给马讨药。

  好像他们的马突然就变成了娇弱的小猫,时刻需要温柔呵护。

  风煊还有一次听到有人拦住路山成打听消息:“老路,你说实话,大将军跟谢兽医当真没什么吧?”

  风煊微微皱眉。

  有没有关系,是你们能过问的么?

  然后就听路山成拍着胸脯道:“兄弟,你放一百个心,大将军跟那个姓谢的半钱关系都没有!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信我的没错!”

  风煊:“……”

  路山成进帐就发现风煊手里的书被捏成了一团,“咦,谁动了主子的书?我明明让他们收拾好的。好啊,一定是哪个惫懒蠢货胡乱应付差事,我这就去把他揪出来打军棍。”

  “打军棍不用了。”风煊淡淡道,“你去校场跑个五十圈。”

  路山成眼睛睁得滚圆:“……我?”

  风煊:“对,你。”

  天气炎热,骄阳似火,路山成在校场上一面跑得汗如雨下,一面反省自己。

  嗯,虽说是别人捏坏了书,但总归是他失察,所以还是该罚,主子罚得对。

  兽医营可谓是门庭若市,前所未有的热闹。

  谢陟厘不大懂,以为在军当兽医就是这么回事,不单给马匹治病,还要教人们如何爱护照马匹。

  谢陟厘觉得挺好。马匹们得到的照顾越好,就越不容易生病。

  风煊一日蹓马回来,路过兽医营帐,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盛况。

  人和马把道路挤得水泄不通,当围出一圈场地,谢陟厘站在当,系着围裙,乌黑柔软的长发辫作一条长辫垂在身后,阳光盛烈,仿佛给额角的碎发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她的肌肤柔软细腻,阳光照来,折射出美玉般的光,眸子里全是认真,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马匹一日要喂上三四次,若无战事,最好能定时饲喂,不要随意更改时间。喂料时先喂粗料,再喂精料,晚上最好再喂一次。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莫要省下晚上这顿,马匹一定能长得壮实……”

  谢陟厘说话的时候并不看人,只望着马。

  她其实有几分脸盲,这些人当有好些常来,她也认不大出来谁是谁,倒是每个人的马她都认得,还悄悄在心底给它们取了名字。

  此时正说着,忽然听得一声熟悉的马嘶,抬眼望去,就在人群外看到了高大的追光,一身皮毛在阳光下如缎子般闪闪发光。

  像是老友重逢那样,谢陟厘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笑容。

  风煊很难形容自己看到这个笑容的感觉。

  以前母妃养过一盆昙花,夏夜里还曾彻夜不眠守着它开放。风煊永远等不到它开便睡着了,只能听母妃遗憾他没能亲眼见着。

  现在想想,没能见着也不打紧,想来昙花盛放,不过如此吧?

  有一个月没有看见她了。

  确切地说,是二十九天。

  从当日在马厩不欢而散,到此刻重新看到她的脸,似乎过去了大半年之久,又似乎昨天才见过。

  风煊心莫名有些复杂滋味,似感慨,又似惆怅。

  然后就见谢陟厘脸上的笑容忽然一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惶恐惊惧的神情,仿佛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吓着了一般,然后连忙行礼,“大、大将军。”

  其余人纷纷行礼,风煊全没看见,他隐约觉察到一件事——她方才那个笑容,好像不是给他的。

  “都杵在这儿干什么?”风煊冷冷道,“兽医营何时招了如此多的兽医?”

  大家顿时作鸟兽散,个别脸皮厚点还试图要自家的马扮演一个病患,以表示自己当真是来求医的。

  奈何大将军森冷的目光暗蕴杀气,脸皮再厚都扛不住,还是哆哆嗦嗦说一声:“谢大夫你先忙,我、我们明天再来。”然后落慌而逃。

  他们逃得太快,以至于没有看见风煊的眸子更冷了。

  ……明天还来??

  方才还热闹的营帐门前顿时只剩谢陟厘一个。

  风从两人之间穿过,带来青草的气息。

  追光缓缓踏上几步,停在谢陟厘跟前。

  谢陟厘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喉咙。

  ——马厩在兽医营帐后面,不管是出去还是回来,风煊蹓马时都不该经过这里。

  所以,他是来秋后算账了吗呜呜呜……

  一根卷起来的马鞭忽然伸到了她面前,抵住她的下巴,抬起了她的脸。

  谢陟厘忽然想起了她第一次见他,也是被托着下巴,被迫迎上他的视线。

  好像有一阵没有见着他了,但他一点儿也没有变,面容深邃英挺,眸子深处流转着复杂的、她永远也搞不懂的光,打量她的视线依然充满审视的味道,只是没有了当初的温和,反而多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感觉:

  “谢兽医,许久不见,你在这里过得甚是热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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