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_二流货色I寒蜕【正文+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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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邻里给丛丰介绍过几次相亲,都被丛丰拒绝了,似乎对婚姻失去了憧憬。丛蕾记得自己以前不知事,老是缠着他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丛丰既不回答,也不会动怒,他要么去外面,要么把她往卧室里一关。有一次丛蕾被他锁上,哇哇大哭,丛丰约摸烦透了她,叫了朋友出门喝酒,酒一上头,回家把这事忘了个干净。

  丛蕾孤独地待了一宿,那个阴森森的夜晚,她不敢睡,蹲在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感觉老鼠成群结队地在她脚上爬过,丛蕾满脑子可怖的幻想,黑暗像怪兽一样吞噬了她,第二天被冷千山找上门时,她已经哭得失了声。

  后来冷奶奶把丛丰说了一通,丛蕾吃够了亏,也意识到这是提不得的。她一天比一天长大,丛丰对她也一天比一天漠然,她的母亲和别人偷腥,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丛蕾总觉得自己天生就带了原罪,对丛丰存着同样的歉意,一直希望丛丰可以再找一个女人,好弥补她妈妈犯下的过错。

  而今他终于找到了,她将会有一个正常的家庭,经年的夙愿得以实现,丛蕾却无法感到欣慰。

  她躲在巷墙后,目送着他们离去,失魂落魄地往回走,往年在冷奶奶的提醒下,丛丰就算想不起她的生日,每年的生日饭仍是免不了的,大家围桌而坐,和睦得像一家人,那是丛蕾生命里为数不多的温馨一刻,如今这微末的快乐也被剥夺了。

  她想不明白,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丛丰为什么要瞒着她,为什么只字不提?她从未对他的生活指手画脚,他们始终是父女,是有血缘羁绊的人啊,难道丛丰认为她不会接受么,她哪有资格不接受?

  也许是因为那个女人不喜欢她,可这并非关键,关键的是丛丰将会和她组建一个新的家庭,他们本就疏离的父女关系,从此更加分崩离析,她彻底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

  丛蕾的脚踝有伤,走起路来犹如踩在针板上。她是不会撒娇的女孩,她辛酸地想,丛丰的肩膀,她也不过在年幼时靠过几次而已。

  冷千山扳着丛蕾的脸:“消了不少嘛。”

  “看得出来吗?”

  “放心,”冷千山道,“还好你本来就胖,奶奶顶多以为你又长肥了。”丛蕾过滤掉他的揶揄,冷奶奶把昨天她没能吃得上的生日饭热了热,一个劲儿地给丛蕾夹菜,他们那一代有饥荒后遗症,总怕小辈吃不饱,只要丛蕾大口吃饭,她就十分心满意足,无论冷千山怎么阻挠,冷奶奶依旧固执地把丛蕾的碗堆成了小山。

  饭后冷千山替丛蕾上了一次药,顺便甩了套教科书给她。丛蕾抱着崭新的课本,兜里揣着丁瑞兰塞给她的两百块钱红包,这些暖意填补了她的缺憾,不管冷千山是不是把她当作宠物,冷家都比她那个徒有其表的家更像一个避风港,要是没有他们,她的人生不知会沦落到什么地步。

  晚上,丛蕾听见丛丰开门换鞋的动静,有一瞬间很想冲出去问他,你是不是要结婚了?但她没有,她只是抬了抬手指头,呼吸拖得慢且重。

  明日又是周一,丛蕾闭上眼,一张张缭乱的脸庞纷至沓来,一想到她即将面对袁琼之、卓赫,面对可畏的流言,面对楚雀……整个人便焦虑得无法入眠,好像只要不睡,明天就永远不会来临。丛蕾想要逃走,天下之大,却没有供她容身的地方,命运为她设置了一道道关卡,她历经艰险,屡战屡败,直到抹去她对生活所有的憧憬,才算抵达终点。

  清晨,丛丰照常送她去上学,寒风凛冽,丛蕾用围巾包住头,她坐在后座,喊声随着风涩然地飘向丛丰:“爸。”

  “怎么了?”

  丛蕾用一种不经意的口吻说:“你这周末去哪儿了?”

  她不曾询问过丛丰的行踪,丛丰一时编不出一个尽善尽美的回答,敷衍道:“大人的事你别管,专心读书。”

  他一句话就打发了她,丛蕾毫不意外,她对丛丰而言无关紧要,他从不会追问她的意图,正如不会看到她袖子下被人殴打的,交错的伤疤。

  丛蕾抵达教室后,全程盯着书本,堪比展馆里表演行为艺术的模特,后面每进来一个人,都会若有若无地瞟她两眼,却没谁来跟她搭话。教室渐渐坐满了,像一个方方正正的棺材,将他们所有人锁在里面,丛蕾一抬手就能摸到逼仄的棺材板,吸的全是别人吐出来的气,沉闷而浑浊。

  前方楚雀的凳子动了动,丛蕾长时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肩膀酸痛,她到底不是假人,封闭不了五感,楚雀的气场传递她这里,有一根线牵住了她们,她们因着共同的经历,滋生出一种无法为外人所道的感应。多奇妙,即使丛蕾不看她,也能敏锐地从她的肢体语言,甚至她的气息里,猜到她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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