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_为你服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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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晚间的风温柔缠绵,将时溪脸上的发丝慢慢吹拂开来,她望着顾延州愈渐温柔的眉眼,手上的戒指盒抬起来。

  “说句话,愿不愿意”

  顾延州漆黑的眼眸凝在她的脸上,捏住她下巴,低头就含住她的唇。他的吻很急切,像是要将她活剥生吞了似的,逼着她垫脚仰头回应他的吻。

  唇瓣相贴,暧昧的声音也一下一下地消失在唇齿间。

  “我愿意。”

  男人双眸半阖,半咬半亲地含糊问“什么时候准备的”

  “在英国。”她抓着他半敞开的衣领,上半身靠近他,“你说回国后要跟我复合,所以收到第一笔工资的当天,我就去定制了这枚戒指。”

  顾延州吻得更加激烈,完全撬开她的齿关,疯狂掠夺她口腔中的空气,可吮吸的力度却越发怜惜,“你在英国也很想我,对么”

  他半含着她的唇瓣换气,灼热的气息轻拂她的唇角。

  “时溪,你好爱我。”

  听到这话,时溪低头埋进他的胸膛里,将他紧紧搂抱住,呜咽道“顾延州,以后不要再受伤了好不好”

  顾延州见她哭了,动作有些慌乱,连忙拍拍她的背,“医生都说了,只是轻伤,看着吓人而已。小小皮肉伤怎么被吓成这样。”

  “你都晕过去了”

  “我那是睡着了,不哭不哭。”

  “”

  时溪抹了把眼泪,低头将戒指从盒子里拿出来,抬起他的左手,将戒指推到无名指最顶端。

  “你是我的了。”

  顾延州低笑,用另一只手去蹭她的脸颊,粗粝的指腹摩挲,“小哭包。干嘛这么着急。”

  他轻声叹气,用她听不见的音量喃喃自语。

  “也不能再等我几天。”

  拆线前的七天都要进行伤口换药,时溪早早将换药的步骤熟练于心,第二天到点就拉着顾延州的手,按在桌上,扯开他的袖子。

  顾延州用另一只手托腮,暗示道“我腰上也有。”

  “知道。”时溪慢慢拆开他手上的纱布,“但你腰上的伤没手上的严重,先重后轻,一个个来。”

  他用受伤的手握住时溪,轻笑,“真讲究,上药还要分等级。雨露均沾啊,时小溪。”

  谭平和卢一悟还在旁边站着,两人直接被塞了一嘴狗粮,朝顾延州做了个溜走的手势,“顾大佬,要不我们先走”

  “不用。”顾延州恢复正经地看向他们,“人是不是抓到了”

  谭平点头,“顾执承认得很快,人是他雇的,警方已经确定他是故意伤害罪。至于你生父那边有一份遗嘱要给你。”

  顾延州指尖紧握,刚好抓住时溪帮他换药的手。她抬头看向他,指腹磨蹭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安抚他的情绪。

  他眼睫毛低垂,掩下所有复杂的情绪,再抬眼时,眼眸中恢复凛冽,“说什么了”

  卢一悟将遗嘱递给他,“顾大佬,你亲自看看吧。”

  顾延州伸手接过,却不打开,直接递给时溪,“你帮我看吧。”

  时溪给他重新贴上医用纱布,接过遗嘱打开,从上到下快速浏览一遍。

  是一份股份转移的确认书。

  公司名叫“盛安网络”。

  北临最大的通信网络公司,也是全国历史最悠久、业务最广泛的老牌公司。甚至在上一代人的记忆中,只要一提“盛安”这个名字,几乎所有人都知道。

  哪怕新科技盛行,老牌的网络通信公司也掌握着充足的资源人脉,享有新型网络公司所不具备的口碑和体量。

  哪怕时顾科技上市了,在盛安面前也是小巫见大巫。

  原来顾延州的生父居然是这么厉害的大人物

  时溪一目十行,从转让书中抬头,眼睛瞪大。顾延州瞧她这副模样,挑眉问“怎么了看到什么这么惊讶”

  盛安科技45的股份会在一周内转移到顾延州手上。

  如果他选择签字。

  那这家全国最大的老牌公司,就是他的了。

  可是,顾延州会接受吗

  他的生父从小就不认他,也从未参与过他的人生。唯有在生命弥留之际,才想起。

  这个在外流落多年的儿子。

  而这个儿子,已经成长为南淮科技领域的新生力量,靠自己获得了更好的人生。

  现在他生父将股份转移过来,或许更多的是因为顾执即将面临监禁,无法继承企业吧。

  时溪将确认书递给他,“你自己看看反正本财务总监随时待命。”

  顾延州接过,快速扫了眼,眉头也渐渐蹙起,周身的气压很低,更多是混着压抑而复杂的情绪。

  时溪低下头,将他上衣慢慢拉开,“来,你这里还要换药。”

  谭平和卢一悟没眼看,打个招呼就离开了办公室。

  顾延州腰上的伤最轻,当时在医院看到他衣服全是血迹,幸好拉开后才发现,沾上的鲜血大多来自他的手上。所以没缝针,只是稍微处理了一下伤口。

  时溪特地选的布朗熊止血贴,可可爱爱的,刚好能覆盖掉他腰上的伤。

  头顶响起某人的一声轻笑。

  “时小溪,能不能别那么幼稚”他按着止血贴,”我一个大男人贴这种图案的,不太好吧”

  时溪抬头瞪他,“闭嘴。你微信头像还是布朗熊呢。”

  “”

  顾延州点点头,“行,你说的很有道理。”

  他暧昧地低笑。

  “反正我人都是你的了,你想怎么贴,就怎么贴。”

  时溪慢慢勾唇,将止血贴的周围加固一圈,抬手摸他的头顶,像哄小孩似的,“乖,贴上就不疼了。”

  待她贴好后,顾延州一把将时溪按进怀里,狠狠地咬住她的唇,非要勾缠她的舌尖,半推半出,来回争夺对方口腔里的空气。

  时溪被亲得身体下陷,搂着他的脖颈一同倒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膝盖抵在他的小腹上,“等等,不行。”

  顾延州半撑起上半身,气息微喘,暗示问“还没到下班时间”

  “不是。”她轻轻触碰他的止血贴,“你这里要好了才行。”

  “”他叹气,“皮肉伤。”

  “那也不行。”

  她从顾延州身下起来,捧着他的脸颊啄了口,“乖乖的,很快就好了。好了以后,再找我要奖励。”

  男人一脸幽怨地盯着她,意犹未尽地亲吻她的唇角。

  时溪离开办公室,整个空间只剩下顾延州一人。他重新拿起桌上的股份转让书,上面的白纸黑字再次映入眼帘。

  顾延州疲惫地阖起双眼,嘴角自嘲地扯出一抹弧度,仿佛堕入一处深渊,濒临死亡,却无人能救,清醒地看着自己越堕越深。

  那是十二年前一个夏雨绵延的晚上。北临的空气干燥炎热,好不容易才等到一场雨水湿润,土壤散出雨露浇灌后腐烂的味道,地上还有几处小水洼,深深浅浅。

  顾延州跟着母亲夏岑雨来到一处公司大厦前,扬言说要找一个叫顾昀丰的人。

  听说,那是他生父。

  大厦门外有保安守卫,严密而不容许外人侵入。像一处四周都包围起来的城墙,冰冷的,阻挡了他们往前的脚步。

  夏岑雨带着他进不去,只好站在门口大喊“顾昀丰,你是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吗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你的孩子,你不出来看一眼躲我几年算几个意思”

  她牵着他的手将他拉到前面,甩手,“快,喊爸你爸在里面,你将他喊出来。”

  “”

  那时的他只觉得迷茫。为什么别人的父亲都会高兴地牵起自己孩子的手。而自己的父亲,却只在他六岁那天匆匆露面,随后再没出现过。

  哪怕主动找他,也闭门不见。

  仿佛,避如蛇蝎。

  那天,他们终究是没有见到顾昀丰。

  顾延州跟夏岑雨窝在附近的一处宾馆,四十块钱一天,环境卫生肉眼可见的差,周围全是木制家具发霉的味道,蚊虫爬行,尸体腐烂弥散。

  夏岑雨丝毫不在意,坐在床上就开始打电话,对方一直挂断,她就一直打。

  到了最后,夏岑雨抓握着顾延州的肩膀,脸上的表情格外狰狞,“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姓顾的,一个两个没有一个好人”

  “当初欺骗我的感情,说有了孩子就生下来。不管家里怎么样,你都一定会让我进顾家的门。”

  “结果呢孩子都快上初中了,你却另娶了其他人你所有的誓言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为什么要骗我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的指甲陷进顾延州手臂的皮肉里,甚至掐出了血痕,很疼,却比不上她在耳边的歇斯底里“顾延州你能不能争气一点你爸不要你了他不要我们了都怪你,都怪你,一切全都怪你”

  顾延州“妈妈,我好疼”

  “好疼你有什么资格疼妈妈的心里更疼你知道吗我更疼”

  他终于被松开,是直接被甩在地上的。

  夏岑雨重新坐回床上,一遍又一遍地打电话,结果还是一样的,无人应答。

  她将手机扔在一边,肩膀一抖一抖地哭,哭到气喘时,她慢慢停下,随后拿上随身携带的东西,直接走出了门。

  夏岑雨只付了一天的房费,可是一天过去,到了退房时间,她还是没回来找顾延州。宾馆的经理见他年纪小,身边连一个大人都没有,于是报了警。

  警察过来时,夏岑雨也回来了。一改那天的颓丧和暴躁,脸上春风满面,像是得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她向警察说明情况,随后将顾延州一把牵走,还将一块棒棒糖塞进他的手里,声音温柔得不像平日,轻哄道“走,妈带你回家。”

  顾延州当时的身高只到夏岑雨的腰间,抬头问她“妈妈,我们去哪儿”

  夏岑雨心情很好,“去南淮。找你外婆。”

  他们拿上本来就没有多少的行李,坐上前往南淮的火车。南方的天气比北方要温暖湿润,夏天的风拂在脸上,也多了几分舒适。

  顾延州很喜欢南淮的空气,里面像是混着花香,各种不知名的花香,比北临的空气闻着更加芳香。

  夏岑雨将他带到一处老房子前,敲响一扇木制大门,朝屋里的人喊了声“妈”。一个看上去约摸七十岁的女人走出来,从她手里牵过顾延州。

  夏岑雨脚步匆匆,将顾延州交给他外婆,转身就走了。

  再之后,顾延州考入当地的重点初中,中考以奥林匹克大赛初中组金牌获奖者保送到南淮大学附属中学,跟其他同龄人一样,慢慢走上正轨。

  可夏岑雨却再也没出现过。

  十几年了,毫无音信和踪迹。

  再之后,就是两年前,时顾科技创立的第二年见到顾昀丰。他的亲生父亲。

  身为北临时最大的老牌网络公司,拥有全国覆盖面最广的网络通信业务,在新科技和新消费习惯变更的大环境下,生意一年不如一年。

  于是,顾昀丰在得知时顾科技的算法业务得到广泛认可,突然找上门。不是寻求合作,不是谈投资,而是企图直接收购合并。

  而顾昀丰给出的理由是

  他们是亲生父子,理应强强联合,而不是互相残杀。

  结果提出的条件却是合并,是结局;收购,是方式。

  眼前这个十几年没见过的,甚至称得上是个陌生人的生父。看着他脸上只有常年习惯下来的假笑,找不到哪怕一丝半点的亲人温情。

  仿佛不是亲生父子多年后相见相认,更像是骗子商人使出最后、唯一可能获胜的杀手锏。

  企图拿捏住他的心软,他的渴望,以及他从未体验过的、缺失的亲情。

  那天,顾延州冷笑着反问“我们这么多年没见,您又为何会觉得,我还会记得您这个父亲”

  顾昀丰一愣,似乎也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些突兀,于是含笑道“儿子,我们一家人就不要再说这么见外的话。从前的事情已经过去,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好好培养感情。”

  顾昀丰真是个极有耐心的商人,为了盛安,为了他花费无数心血打造的企业,屡屡多次,他守在时顾科技大厦门口,日常关怀,送礼和嘘寒问暖。

  又在各种亲人团聚的节日里,频繁跟顾延州打感情牌。

  甚至曾经有那么一刻,顾延州觉得,自己应该是要拥有一个家了,哪怕那可能是个陷阱。

  所以好几次,他在清醒中沉沦,又在沉沦中再次清醒,神经麻痹不堪,仿佛有一只手,在深渊里紧紧地拉着他的脚,不让他挣脱。

  几次酒醒后,顾延州凝望着手中那条小皮筋,突然感觉心脏空缺的某块,不应该是用这种方式填满。

  在足足两年无尽的试探和拉扯中,顾昀丰的耐心终于被磨平了。最后一次找上门时,是在半年前,顾延州冷眼看着被激怒的生父,当着他的面撕毁收购协议。

  “从前没有的东西,今后,我也不会去留恋。”顾延州心静如水,“顾总,我们没有合作的机会,请回吧。”

  顾昀丰气急败坏,食指指着他,“你跟你妈一样不识好歹回到我身边不好吗有一个家不好吗逢年过节大家都跟家里人团聚,你一个人孤零零的,你可怜给谁看”

  顾延州没回话,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交代助理,“送盛安网络的顾昀丰董事长回去。”

  从那个时候起,他们本就不存在的关系彻底决裂。

  盛安网络用自己扎根多年的人脉和资源,企图围堵和打压时顾科技的壮大和发展。原本谈下的一个个客户临时反悔,谈下的媒体宣传也都敷衍了事。

  唯有南淮日报的刘总肯愿意为他宣传资源。

  但依然无济于事。

  时顾科技在创立第二年还遭受黑客攻击,价值高昂的服务器惨遭破坏,内部的客户资源也险些泄露。公司差点就陷入了破产危机。

  顾延州耗尽全力,最终才让公司的发展稳稳维持住。

  不料没多久,盛安网络那边就传来董事长病重的事情,胰腺癌晚期,只有几个月的时间。

  企业内部内讧四起,人人都想从顾昀丰手中分得一杯羹。于是在这个时候就有人传出,董事长这两年来一直前往南淮找一个私生子,似乎已经内定好了继承人。

  流言四起,顾昀丰的婚生子,也是顾延州同父异母的弟弟顾执开始视他如仇敌,总是担心他会跟自己抢夺继承人的位置。

  而顾执生性纨绔,不学无术,本来就不在顾昀丰心中的继承人位置上,于是矛盾越发加剧,对准时顾科技的伤害也越来越多。

  甚至这次,顾执差点伤害到顾延州此生最看重的人,也是他此生唯一想拿命豁出去的家人。

  谁不想要一个家

  顾延州也想要一个家。

  但是二十多年来缺失的东西,他努力过,也尝试过,最终发现那不过是海市蜃楼,做梦罢了。

  最有血缘关系的人侮辱他,辱他,抛弃他。别人轻而易举能得到的亲情,他只能一次次试探,确保安全了才敢真正去投入。

  这种偏执又敏感的性格持续,让他对待爱情也是如此。

  不敢让任何人进入心里,只有经过反复验证和试探,确定自己是真的离不开那个人,才会死心塌地,心甘情愿。

  哪怕毁掉自己,耗尽一切也在所不惜。

  时溪是唯一进入他心里的人。

  忘了她是何时闯入自己的心里,可能是麻木不堪的灵魂,终于被一个吵吵闹闹的小姑娘牵引着苏醒。

  在情窦初开的年纪,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品尝到了一种不同的情愫,心脏空缺的那一块,隐隐有了填满的迹象。

  记忆似乎回到高二那天。

  他参加完国际奥林匹克竞赛回来,手上携了两枚金牌。

  正值家长会,所有人来到面前给他庆贺,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却发现自己连一个想分享的人都没有。

  放在其他人的家庭,或许孩子获得国际金牌,第一时间想要分享的人,就是自己的家人。

  可他从小一个人生活惯了。

  放了学回家,面对只有他自己的屋子,整颗心都是空洞的。

  无人分享,更无人关心。

  倒是当时最喜欢跟他互怼的时溪一把抢走他的金牌,脸上兴奋得连红晕都跑出来了,“哇塞同桌,你这么牛逼呀这是纯金的吗能不能咬一口”

  “不能。”他当时冷着脸,觉得她真是幼稚,“牙会崩。”

  小姑娘一双圆圆的眼睛都瞪大了,将金牌拿起来,前后翻转个面,仔细打量,“真厉害要是我爸妈知道我同桌拿了国际大奖,他们肯定也超级自豪的。”

  他第一次听说这种说法,“为什么”

  “因为我跟他们说,我跟我同桌关系很好呀。”

  还是头一回,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好奇和探究欲。

  他上半身凑近时溪,不再跟她互怼,而是努力想寻求一个答案。

  “你经常将我跟你的事,告诉你爸妈”

  小姑娘并未察觉,“对啊,虽然我经常怼你,但你人还是挺好的,所以我就将你介绍给我爸妈了。”

  他拉长音“噢”了声,“那你还挺关注我。”

  时溪拿着他的金牌,左顾右盼地往教室里看去,“你家里人呢怎么没有人来”

  好多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他们很忙,所以不能来参加家长会”这句话,仿佛变成了一种惯常的答案。只要说了,别人便不会再追问,也不会再好奇。

  可是那一天,他突然很想,很想从面前这个女孩身上获得另一种答案。

  “如果我说,我没有家人呢”

  时溪将金牌递给他,不解问“为什么没有”

  “”

  她突然明白过来,连忙踮起脚尖将金牌给他重新戴上,“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

  顾延州根本无所谓,嘴上却故意道“这件事只有你知道。”

  明白过来这是他的秘密,时溪神色变得紧张,说话前还要左看看右看看。

  确定没人了,她才小声道“你别伤心,我一定会保守秘密的。”

  他“嗯”了声,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女孩儿,莫名想跟她亲近,“要是,别人发现,我是个没有家的人呢”

  “”

  “怎么办”

  时溪倒吸一口气,“我发誓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要是别人从什么地方知道了你的事情,敢说你什么,你就来找我”

  她就像一道光。

  明媚、温柔,而深刻地照亮他黯淡无光的世界。

  “我给你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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