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_娇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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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诸王来长安朝见天子,算的上是一件大事。这短短几日之内,长安的街道上可见几辆诸侯王级别的车在道路上行驶而过,亏得这会是冬日,除非是入宫上朝办公没办法,谁也不想在这个天气里出门。

  诸王在长安的府邸靠近宫城,到京师的诸王们近日来也繁忙的很,听留在官邸内的长吏回报,出去和那些长安重臣交往。还有些年少的,来不及看看这长安京师的雄伟繁华,就被皇太后召见入了长乐宫。

  那些代替自己父亲来长安的王太子大多是少年人,被君父们派来学着怎么和长安的权贵交往,结果初来长安没有多久就被长乐宫召见,大多数是摸不着头脑,摸不着头脑还是要去,几次下来,王太子们去的最多的不是天子的未央宫,而是长乐宫。

  梁萦在曹太后身旁看到那些或是面目俊秀或是平庸的王太子们,心中莫名有些悲愤。昌阳上回入宫和曹太后说了不希望她远离长安,曹太后自己也犹豫了,结果曹太后还是喜欢看那些风华正茂的少年们。

  王太子谒见皇太后。梁萦不好出现在曹太后的怀里,干脆就坐在绮帘之后陪着看。她一条胳膊支在凭几柔软的几面上,看着那些亲戚们或是高矮胖瘦的身姿。

  不过能有少年看总比看老头子和中年人要舒服的多。梁萦以前也见过少府丞带着属官来拜见曹太后,虽然不是像长信将行那样都是受了刑的人,但是中年人真心没太多的看头。

  梁萦旁边正坐着一个女官,女官看着梁萦瞧着帘幕外兴致缺缺的模样,心中偷笑。这段时间太后可召了不少王太子入宫,这说是看看孙儿,可是长乐宫上下都知道皇太后看重的孙辈唯有掖庭的皇子公主还有两位长主所出的小贵人。至于先帝庶子所生的王子,礼法上的确也是皇太后的孙儿,但毕竟不亲。

  “侯女。”女官让宫人挑选一个个大的橘子,剥了皮掰开剃掉里头的籽儿呈送到梁萦面前。

  宫中食用的橘大多是从淮南那边进贡来的,橘子北方不怎么出产,而且这东西对气候要求的多。淮南为橘淮北为枳,都是千里迢迢运送过来的。梁萦喜欢食用产自南方的水果和稻米,就是不爱吃鱼。之后曹太后就让人准备了这些给她。

  “嗯,多……”梁萦放下手,差点下意识的就将多谢两个字说出了口,她缓了缓,伸手拿过一瓣橘瓣塞进了嘴里。

  冬日里也只有汤泉宫那边出产新鲜菜蔬,长乐宫的曹太后肯定有,蔡阳和昌阳也得了不少。梁萦是不少吃的,但是嘴里还是想要赛点甚么。

  外面帘幕的少年身材颀长,她看了会,觉得没意思透了。过了一会曹太后和外面的那位楚王太子说完话,让人退下之后。就招手让梁萦从绮帘之后出来。

  “阿萦,楚太子如何?”曹太后是又犹豫又有些不甘心,昌阳说的那些话都对,做王后固然尊贵,可是远离长安,几年下来也见不到几面。尊贵是尊贵了,可是骨肉分离,太过痛楚。但就这么放弃,也实在可惜。

  “楚太子……”梁萦从绮帘后走出来坐到曹太后身边,她想了想,“方才阿萦没有看清楚。”

  的确是没看清楚,毕竟是隔的那么远,模模糊糊的,脸看得不是很清楚,谁知道是俊俏还是平庸?

  “你呀!”曹太后听外孙女这么说,好气又好笑,梁萦对曹太后甜甜一笑,让宫人将装着橘瓣的漆盘拿来继续吃。

  曹太后见楚太子的时候是正坐的,到了这会楚太子已经退下,而她也有些腰酸了。身体微微向手边凭几一靠,立刻有宫人上前来为她揉按腰部。

  曹太后看向梁萦,梁萦比之前要长高一些,不过脸蛋还是圆圆的,她想起梁萦这年纪也不明白甚么叫做远嫁,也不知道甚么叫做夫婿。不过这样倒也好,像女莹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道大皇子对于她来说到底是甚么,最多不过是两家母亲让孩子多玩闹一点。

  “今日女莹找你了没有?”曹太后想起张女莹突然开口问道。

  “没呢。”梁萦吃完几个橘瓣,从宫人手里拿过锦帕将双手擦拭干净,“听从母说,姊姊去掖庭了。”

  去掖庭的话,应当就是去找刘康了。梁萦觉得也是,毕竟张女莹和刘康的事已经定下来,也该是培养感情了,要是日后还这样,恐怕姨母就要头疼了。不管是太子妃还是王后,刘氏皇子们向来是随心所欲,渣的很,喜欢就是喜欢了,不喜欢……王后还好,若是皇后那就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大母应当让你去掖庭。”曹太后还是依据的孩子们在一块好些。梁萦笑嘻嘻的膝行过来,抓住曹太后的袖子撒娇。

  “阿萦迟点去也无事,大母这里可好了。”梁萦容貌原本长得就好,和曹太后年轻之时有几分神似,没有长辈不爱容貌酷似自己的小辈,尤其这个小辈还乖巧。

  “阿萦喜欢给大母念书。”梁萦道。

  “那些书简重的很,好好的别把你给累着。”曹太后喜欢听外孙女软糯的声音,但是却不想让梁萦去搬动那么重的书简,那些书简不是用木头就是用竹片制成,莫说几卷就是一卷都沉重的很,曹太后哪里舍得让梁萦去搬这个?即使有女官将书卷展开,她还是心疼。

  “才不累呢。”梁萦笑着就要钻到曹太后的怀里去,曹太后向来喜欢她的亲昵,她在曹太后沾有果布香气的衣襟上蹭了蹭。

  “大母听说你在宫外学会蹴鞠投壶了?”曹太后乐呵呵的抱住她,身子就向后一靠稳稳的落进柔软的隐囊上。她看着怀里外孙女白里透红的小脸蛋,突然想起昌阳和她说过的事来。

  昌阳说家里的一儿一女都不消停,儿子梁黯也就罢了,天生的喜欢动武,在府中对着小寺人拿着木剑喊打喊杀,当自个是征战四方的大将军。在公主府外没事就找人比划,这些都是男孩子的共同点了。曹太后还见识过还是皇太子的天子,追着另一个王太子从兄要决斗。这些对她来说都不是事。

  只是梁萦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是跟着梁黯学,梁黯学射她也学射,这也罢了,反正宫中的公主们也这样。但是梁萦学蹴鞠学角抵,听昌阳说,一次亲眼看到梁萦把兄长一脚铲了腿摔在地上。

  这就让曹太后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在长信殿的时候,梁萦还不是这样的,安静的连她这个老妇都觉得不妥当。怎么一到宫外就成了那个样子?

  掖庭的公主们也没有这样的啊!

  “蹴鞠?”梁萦在曹太后怀里抬起头来,“这个是阿萦和阿兄学的!”梁萦瞬间就让梁黯背了这个锅,反正以前每次去邓不疑那里,她都是和梁黯一块去的。

  “阿萦蹴鞠的可好了。阿兄有时都比不过呢。”梁萦笑了起来,“而且啊,蹴鞠之后身子暖暖的,也很少头昏了。”

  以前梁萦那个身子骨娇气的很,从小就是被长信殿精细养大的,就算她不爱动,曹太后和昌阳最多劝说她几句,太医署每月都会为殿中的贵人诊脉,所以梁萦就算有个小病小痛的也很快就能治好,就这么小病不断。

  不过她知道那些发热头疼在她看来是小病,感冒而已过个七八天的就会自愈,但是在曹太后和昌阳看来简直是如临大敌。这会孩童夭折太多了,就是掖庭里也没了不少孩子。所以她也不能和以前一样啦。

  “那就好,那就好。”曹太后原本还不想梁萦和个小子一样到处疯玩,但是听到梁萦这么说,连连点头。她手握住梁萦的手腕,轻轻将垂胡袖撸上去些许,握了握她的手臂粗细。

  “嗯,不错,阿萦比以前壮实了。”曹太后颔首笑道。

  “是呀,阿萦蹴鞠之后身体就比以前好了许多,大母和阿母也能够放心啦。”梁萦瞅着曹太后襜褕上的金线道。

  “……好孩子。”曹太后顿了顿,抱紧了她。曹太后之前也曾为梁萦的身体发愁过,现在外孙女说这话,她心里高兴的很。

  “那么阿萦就留在长安,陪着大母好不好?”梁萦从曹太后怀里抬起头来,甜甜的笑。

  “小机灵!”曹太后被她一句弄得笑出了声,将梁萦抱在怀里,“阿萦留在长安,大母也想阿萦留在长安。”

  她养育了两女一子,基本上没有尝过儿女离开身边的滋味。想起诸侯王必须就国的祖制,曹太后重重的叹口气,怎么想给孩子谋划个好前程,又让孩子在身边就这么难呢!

  “大母好不好嘛~”梁萦拉起了曹太后的袖子左右轻轻摇晃。

  “好好好。阿萦留长安。”曹太后干脆将这事暂时放在脑后,心下又把长安中的其他和梁萦年岁相仿或者是大上那么一些的贵族子弟过了一下,发现不是没见过没印象,就是曹太后看不上。

  曹太后心中叹息,只是将怀中梁萦抱紧了些。

  邓夫人的宫室内这会是热闹非凡,掖庭里头的三个皇子,两个已经来了,而且大皇子还带来了张女莹,阳邑向来和张女莹不怎么和睦,她拉着韩公主不知道跑到哪个宫室里去了。

  邓不疑这次是入掖庭来了,天子让这对姑侄见见面,邓不疑是邓夫人的亲侄子,年纪放在那里,而且到了时间就出宫。

  邓不疑到了邓夫人面前,邓夫人问了邓家里的那些长辈之后,也没有说其他的话了。让邓不疑和两个皇子去玩。

  邓夫人其实有话对邓不疑说,邓家上回和太中大夫算是结仇了。或许是赵家在长安立足不是很长,又或者是以前苦怕了,甚么都要收在怀里。受了别人的珠宝美人,却半点力都不出。

  哪怕是在陛下说说场面话都算是尽到了,偏偏赵宏此人是闭紧嘴巴一个字都不吐出来。

  对于此事邓家哪里会不知道,两家的仇怨就算是这么结下了,只是她对族人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上回她说要静观其变,结果邓家族老直接给赵家送礼。若不是那些族老都是她的长辈,邓夫人都要在口上骂一句痴蠢。

  眼下赵家的那个皇子就在她这里,侄子也在,她还真的怕侄子和大皇子有个甚么冲突。不过想想这孩子懂事的很,她也就让邓不疑一起去了。

  邓不疑原先打算自个看会简牍,等到大皇子走了之后才出来,谁知邓夫人一下就把他给推出去了。

  刘偃知道邓不疑对他来言将来是要比刘康和刘博这等亲兄弟还要靠得住的,见着邓不疑冷着一张脸出来,他毫不在意上前把邓不疑给拖过来。

  早就知道邓不疑这个性子,若是和他讲究这个早就把自己给气死了。

  张女莹记得母亲蔡阳嘱咐过的话,阳邑不见了她也不在乎,站在刘康身边,刘康听说过邓不疑。说天子很喜欢邓家的这个侄子,生母赵夫人私下也曾经愤愤了许久。

  “臣见过皇子。”邓不疑双手拢在袖中对刘康一拜。

  刘康对着邓不疑有一份好奇,见到邓不疑面容清秀,礼数周到也笑起来,他给邓不疑还礼。

  张女莹在一旁看着,觉得颇为无聊,她就跟着刘康一个人,“眼下玩甚么呀?”她会六博投壶还有其他的。

  “……”刘康听到张女莹的声音就烦躁,即使赵夫人都和他说了,眼下忍一忍,等到大事成了,张氏就是他们母子手里的鱼肉。姑母再蛮横还能管的了张氏?

  赵夫人是这么说,但是刘康却还记得当日在舟上的那些事,简直是记忆犹新,张女那么折腾完全就不是玩闹。这样的人他如何喜欢的起来?

  “蹴鞠如何?”刘康已经在宫室内呆了许久,不耐烦再在宫室内转来转去,他看着弟弟和邓不疑。

  刘偃哪里听不出来,他好笑似的瞥了一眼张女莹,“蹴鞠?好啊!”说着他就看向邓不疑,“不疑可是个中好手,阿兄来的正好。”

  邓不疑的确是刘偃认识的几个人里头蹴鞠玩的最好的了。刘偃和兄弟都有自个的侍读,侍读都是从列侯和其他贵族中挑选出来的子弟,日后也是自己的亲信,可惜那些侍读没有几个是敢对天子的儿子动真格,刘偃都觉得索然无味。

  “邓君何如?”刘康听到弟弟这么说,颇有兴趣的看过来。

  邓不疑双手拢在袖中一礼。

  外面的雪已经融了大半,只不过泥土还是带着些许潮湿。蹴鞠自先秦齐国到眼下,场地开阔即可,没有太多的要求。划分好领地,互相开始换身窄袖袍子和靴子就开始打。张女莹瞧着刘康是真的要下场,她有些心动,想起从母昌阳说过梁萦也在宫外学过蹴鞠。就有些意动,原本是等刘康开口的,但是刘康那样子根本就没有开口的意思,最后她只好自己说了。

  “我也来吧?”

  她这一句换来了刘康的无视,倒是刘偃看过来,“侯女也会么?”宫廷中有管教贵女行为礼仪的傅姆,虽然说也没有宫规说宫中女子不可蹴鞠,但是也基本上没有多少人学这个,他也没有听闻张女莹学过。

  “不会,但是我学就行了。”张女莹笑道。

  “不行。”邓不疑已经将袖口整理好一出来就听到张女莹这话,他想都不想直接开口。

  “为何?”张女莹眉头一蹙,立刻问道。

  “……”邓不疑闻言皱了皱眉头,他抬起头来,乌黑的眼里半点波澜都没有,相比较刘康的厌恶和刘偃的看好戏,邓不疑更加直接也不留情面,“侯女能奔跑多久?”

  “跑?”张女莹想了想,自己和兄长们玩闹的时候,兄长总是很快就被自己追上,那么应该算来她还不错吧?

  “应当算是不错。”张女莹道。

  刘偃差点笑出声,他揶揄似的看了兄长一眼,看得刘康面上发赤。

  邓不疑是不相信张女莹这话,他听张女莹这么说,眉毛扬了扬,“当真?”话语里的怀疑是人都听得出来。

  “君是何意!”张女莹一张脸被气的通红,“我何必在此事多说诳语?

  刘偃见着张女莹还真的生气了,他连忙就去拉自个的表兄,张氏兄妹在皇子公主中是出了名的难缠,要是这会张女莹哭了,说不定回头大姑母就会如何,毕竟那位姑母对这个女儿也颇为娇纵。

  “是真是假,试试便知道了。”邓不疑不欲多言,刘偃见到表兄这样就知道坏了,他和刘康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但是张女莹就未必。

  果然张女莹恨恨的要宫人给她换衣,一副要邓不疑见见真本事的模样。

  刘偃看了一眼刘康,刘康面色铁青,但是却没有任何出手阻拦的迹象。刘偃见状不禁惊讶,那好歹也是刘康的未婚妻,即使厌恶,也别这样啊。

  张女莹已经见过兄长们蹴鞠,即使没有上过蹴鞠场,也能蹲身下来,面上学个几分模样。

  邓不疑一看张女莹的姿势,已经明白大半。刘偃是打算让一让张女莹,毕竟未来阿嫂,弄哭了回头别人还以为自己欺负人。

  不过邓不疑很明显没有这么打算,待到阉寺将球抛到天空上时,他双眼盯紧了落下的那颗球,口中叱喝一声蹂身而上。

  此刻泥土尚且带着几分湿气,奔跑起来带不起半点尘土,邓不疑奔跑在前,抢先其他人将球拨拉到自己脚下,刘康和刘偃紧跟其后,一双眼盯住他。蹴鞠场中犹如战场,有阴阳法度之分,张女莹不通此道,但是话语已经说下也没有反悔的道理,尤其她已经被邓不疑和刘偃划到刘康那里去了。

  她咬牙撑着一口气跑到三人前面,终于看到球被滚落了出来,她正想踢到刘康那里,谁知邓不疑一脚过来直接把她铲倒。

  那一脚没有多少相让的意味,张女莹结结实实的一个跟头栽在地上。

  张女莹哪里想到邓不疑竟然会这么不留情面,她人倒在地上,球已经被踢飞了出去直接入刘康这面的球门。

  “唉!”刘康见着自己被邓不疑进了一球,不禁大为叹息。他转头看到那边被宫人搀扶起来的张女莹,不知道要说甚么好。

  “……”张女莹这会红了眼眶,臀上还在疼,腿上也疼,不知道有没有磨破里头的胫衣,她满脸委屈的看着刘康。

  刘偃见着,连忙就拉过邓不疑,“不疑,你怎么不让让她?”

  邓不疑面无表情的看了那边哭哭啼啼的张女莹,“她自己说能行,我为何要让她?”他半点都不觉得自己错了,“何况蹴鞠原本就形同战场,军法布阵都有将讲究,她竟然上前,自然是该怎么就怎么。让来让去,她干脆自个回宫室内投壶好了。”

  “何况,我若是相让,岂不是表明她实力不济么?”说完,他看着那边已经涨红了脸的张女莹。

  在场的就这么几个人,邓不疑也没有遮掩自己的话语,张女莹哪里会听不清楚,她瞪着邓不疑,口里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邓不疑站在那里,面上平静,看得张女莹首先奔哭而去。刘康见状不得不跟上。

  刘偃等到那两个都走了,才忍不住噗噗噗的笑起来,他手掌拍了拍邓不疑的肩,那些话他可都是不好说出来,没想到邓不疑全都给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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