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终离宗
第5章终离宗
铛——
钟鸣音震，晨光熹微。
林素影头上还卡着昨天的树叶枯枝顾不上梳理，背一把黄纸伞，如脱笼之鸟，风一般冲向天道宗山门。
一百年了，终于能出去了！
时辰快到，得抄个近路。
“哈！哈！”
穿过千松林，林素影又看到那高挑纤细的砍柴女修拎着斧头以剑招练习劈砍挑刺。
两年前，便是她将自己的头从树上取下送到云烟谷口。
这两年她每日都会到这里劈柴，顺道练习剑招，不过她并无剑诀，练了两年还是练了个寂寞。
今日林素影心情大好，想到之前恩惠未报，便悄然路过留下一枚玉简。
天道宗山门广场，人头攒动。
无论内门还是外门弟子，一年都必须执行三次历练任务，分批分次，一次三百人，只要有一次通过便可继续留在天道宗内，否则清退。
历练一向是两筑基带八练气，此时各个小队已经按照外务堂的分配排好，陆续驾驭符器法器前往指定历练地点，有如大雁一般在天边排出一道道队列。
随着广场上人越来越少，只剩下秦衣和宋天奇所带领的小队九人。
秦衣背着一宽一窄两把长剑，发髻整洁，白衣磊落，目不斜视的站在旁边，孤高冷傲让人不敢逼视不敢靠近。
宋天奇仪表不凡，眉眼带笑十分和善，见旁边练气弟子被秦衣所慑，笑着安慰道：“你们不必害怕，秦师叔面冷心热，不难相处。”
宗内除去地位特殊的修士，排辈称呼皆按照修为走，练气称呼筑基为师叔乃是常态。
见最后一人还不到，秦衣眉头微皱，已有薄怒。
这时，蓝衣女修一身树叶草屑，衣衫破烂满面泥污，踏着清风从天而降。
“对不住，路上栽了一跤。”林素影气喘吁吁。
众人看她这幅邋遢模样，纷纷皱眉摇头，林素影则暗暗观察每人神情，远处有一男一女神情有些不自然，凑在一起看着她交头接耳，有猫腻。
“赵贞！你给我过来！”等在一旁的外务堂管事桂月红横眉倒竖，叉腰怒喝。
林素影摸摸鼻子老老实实走过去，桂月红扫了眼秦衣他们，压低声音咬牙切齿。
“这次别说我不照顾你，我特意将你安排在内门首席弟子秦衣手下，还有个心细如尘的宋天奇跟着，其余弟子里面两个是你同乡。”
“剩下都是外门练气后期里拔尖的，即便去的是断魂谷，但你跟着大部队混都能混过去，若还失败，自己去跟余长老解释，宗规容不得你！”
林素影脑瓜子嗡嗡的，因为不太清楚赵贞在外是什么样子，只能少说话，多点头。
桂月红这才发现赵贞踏入练气后期，火气稍减，“总算还知道努力修炼。”
林素影回到队伍中，桂月红扫视十人，扬声道：“我再重申一遍，这次你们去的是九大历练之地中最危险，死伤率最高的断魂谷，内中除了毒瘴和复杂的地形，还有不计其数的毒虫毒兽，天然迷阵沼泽陷阱更是数不胜数！”
“到了那里，一切听从驻守弟子安排，万万不可单独行动，遇事保命为先，绝对不能同门相残或者故意陷害，一旦发现，立刻按照宗规处置，听明白了吗！”
“是！”
众人齐声应是，一入断魂常断魂，断魂谷凶名赫赫，是所有人最不愿去的历练地。
“出发！”
桂月红一声令下，众弟子纷纷取出各自飞行符器。
这时，秦衣翻手取出一架巴掌大小的二层楼船，“人多，便乘我的破云舟走吧。”
话音一落，楼船飞起迎风见长，顷刻间化作一架流光溢彩的气派大船悬停半空，令在场弟子无不称赞艳羡。
“到底是内门首席弟子，我们还在用最低等的符器，人家已经用上了法器。”
“何止啊，这可是长青真君特意为秦衣所制，内含三十六道地煞禁制，乃是正儿八经的地煞法宝。”
“有个好师父真让人羡慕，可惜咱没那资质更没那命。”
林素影也是目光闪闪的仰头看着破云舟，心想这家伙这般有钱，昨天要她一百多下品灵石真是亏了。
这世间修行者所用法器从低到高依次为符器，法器，地煞法宝，天罡法宝，后天灵宝，先天灵宝，仙器再到神器。
一般炼气期修士只能用符器，内中无任何禁制上不得台面，往上法器虽然有禁制却都不完全，至多比符器坚固好用些。
唯有到了地煞法宝阶段，才能称得上真正的修真法宝，从一阶到八阶，每增加九层地煞禁制便提升一倍威力，达到七十二层满地煞禁制便可形成一层天罡禁制，跃升为更高一阶的天罡法宝。
天罡法宝炼制极难，即便是元婴真君乃至化神都未必能得一件，筑基期修士能有一件地煞法宝都属难得。
而秦衣此刻一出手就是一件三十六道地煞禁制的四阶地煞法宝，简直就差把‘肥羊’二字刻脑门上了。
其他人还在艳羡，林素影却第一个跃上破云舟，到船舱里整理仪容。
天阙境内，天道宗为首，这一路去断魂谷到处都是天道宗的驻扎点，除非嫌命长的魔道修士，一般没人敢打劫天道宗弟子。
秦衣微微皱眉扫过林素影，想不明白这种迟到邋遢，连历练都无法通过的人究竟是怎么得素影前辈看重的。
秦衣压下疑惑对宋天奇点点头，第二个跃上破云舟，其他人这才陆陆续续上去。
一切准备就绪，破云舟化作一道流光，直入云霄，向着断魂谷方向极速前进。
万里高空，风声呼啸，船首两串红灯笼闪烁着阵法光芒，让整架破云舟没有丝毫嘈杂震动，稳如平地一般。
历练弟子各自成团，分别盘坐在甲板各处聊天，就算有破云舟，也得赶一天路程才能到达断魂谷。
秦衣独自一人盘坐在楼船二层露台处，高冷难近，宋天奇倒是随和，同外门的练气弟子打成一片有说有笑。
船舱静室内，林素影在赵贞的储物袋里找到一身朴素的窄袖黑裙，头发依旧挽成歪歪斜斜的道髻，用一根木簪固定。
从前她倒是跟秦衣一样只喜飘飘欲仙的淡色衣物，无论怎样仙子的逼格总要拿捏得稳稳的。
但现在她还是喜欢深色衣物，越简单低调越好，总归是年岁大了，被岁月蹉跎光了仙子心气，只剩下接地气。
穿好衣服擦干净脸，林素影又检查了下身上各处共计五个储物袋，以及辛苦一夜制成的符箓暗器，毒粉丹药和法器，几乎全部家当都在身上了。
尤其是她手上这把伞，看似是普通的防御法器黄罗伞，实际上另有乾坤，百年积攒，耗费大半夜时间才组装完成，也是她仓库中最贵重的一件物品。
等到了断魂谷，顷刻间就能变成攻防一体的好法器，若是给她多一点时间，炼成地煞法宝乃至天罡法宝也不成问题。
“这趟去断魂谷进货，储物袋还是少了些。”
此次历练她目的有三，第一自然是搜寻星辰碎片，能拿到整块星辰核心最好。
第二便是为本体搜寻适合炼制尸身的天材地宝，这类阴邪之物断魂谷倒是不少，要好好挑选一番。
不过其中最适合的，却是一种生于尸泥腐地之中，却不染半分邪气的［九转天心莲］，能够炼制灵体，让她本体摆脱如今不能修行的窘境。
只可惜这东西已经有几十年不曾现世，只传说曾在断魂谷中出现过，此次未必就能找到。
最后一件自然就是进货赚钱，若找不到适合炼制尸身的天材地宝，那就只能靠买的，到时候定要花费大笔灵石。
收敛心神检查好一切，林素影从腰间储物袋里摸出一个热乎的肉包，边咬边走出船舱。
她一出来，嘈杂的声音一顿，不知为何吸引全部目光，就连二楼露台打坐的秦衣都睁开眼朝她看来。
在众人眼中，此时的赵贞随性自然，腮帮鼓鼓咬着肉包自有一股洒脱不羁的气质。
从前赵贞总是厚重刘海遮眼，给人阴郁寡言之感，此刻额前头发全部束起，整张脸顿时明媚起来，虽不及秦衣仙姿卓越，但放在其他女修之中，也能叫人眼前一亮。
“赵贞好像有些不一样了。”有人低声讨论。
“是有些，不过有什么用，还不是外门我们这一批里的［垫底双姝］，同那个砍柴的莫离一样拖后腿。”
“幸好这次只带了她一个，要是再带上莫离，咱们历练任务铁定要失败。”
“别说了，人家有余长老撑腰，这次秦师叔和宋师叔肯定要帮的，咱们还是先管好自己，想想到了断魂谷如何保命吧。”
“你们避毒丹和清瘴符带够了吗？我可是打定主意跟紧秦师叔了……”
林素影找个舒服的角落坐下，没人过来搭话，再听众人讨论，她大概了解，赵贞因为性格沉闷，骨子里又傲了点，所以不怎么跟人来往，大家只知道她修为不高，精通炼丹，其他的都不太了解。
这倒是方便了林素影，不怕被人看穿。
安心之后，林素影拿出吃食，吃完包子吃肉饼，吃完肉饼吃糖糕，嗦着手指嘴巴不停，甚至还端出一锅腊肉饭来。
饭香弥漫，周围一片吞咽口水声，再看林素影吃得喷香，一个个都忍不住按着肚子，有些难耐。
练气后期的修士初步尝试辟谷，一日一餐有意减少食量，靠意志力压制食欲。
秦衣也暗暗忍耐，生怕沉沦食欲影响心境，可是她又忽然想起昨日师父送来牛尾汤时，说素影前辈当年就不曾辟谷，也轻松过了筑基‘心动’之劫，让她不必有负担。
不行，她悟性资质皆不如素影前辈，不能以此给自己找借口。
秦衣当即起身回静室修炼，眼不见心不烦。
“饿死鬼样，好像一百年没吃过似的。”
听到不远处的吐槽声，林素影心中好笑，她还真就是一百年没吃了，好不容易得到正常身体，自然要重新体味下美食之乐。
食色性也，口腹之欲乃人之大欲本欲，为何要故意压制？苦修炼心也用不着虐待自己啊。
林素影早已勘破大道，此刻自然比其他人念头通达，吃得毫无负担。
捡起身上和地上的渣子塞进口中毫不浪费，林素影长舒一口气，满足的揉了揉肚子，最后又取出一葫芦酒。
她念这一口念了百年，可酒到嘴边她也只是闻了闻，喝酒误事，待到断魂谷进货结束，再饮来庆功。
转头看向高空云雾缥缈，林素影深吸一口这久违的自由气息，心中有股强烈的冲动，恨不能一跃而下，自此天高任鸟飞。
可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她仍需继续忍耐筹谋，唯有本体离开天道宗才是真正的自由。
到那个时候，她定要到大荒以外搜寻一方小世界，自此隐居不再参与任何纷争。
收回心神，林素影继续关注眼下之事，她神识始终定在之前有猫腻那一男一女两个练气七层的修士身上。
他们两个单独待在另一边角落举止亲密，男的黝黑粗壮，女的柔弱娇美总是偷偷看她，眼神中带着一种……愧疚？
“昨夜为何不见你到传法殿前听讲？”
温润的声音传来，林素影转头就见宋天奇笑得温和，撩起衣摆非常熟稔的在她身旁比肩而坐，抬手从她发间取下半片枯叶。
林素影眉头微皱，不动声色。
宋天奇顺着林素影刚才的目光看过去，“肖强同姚静情投意合，你先前也说要成全，此刻难不成是后悔了？”
什么情况？
听这意思那对男女应该就是赵贞同乡，所以说赵贞之前是跟男的在一起，后来男的同那女的鬼混到一起甩了赵贞？
不过……林素影看着宋天奇，大兄弟你又是怎么回事？
很明显，这位大兄弟无论是坐下的位置，还是行为举止，包括眼神口气上，都能看出跟赵贞关系非同一般。
一瞬间，林素影就脑补出了一场精彩绝伦，无限纠葛的狗血大戏！
正想着怎么套话，林素影额角青筋忽然一跳。
后方有人跟踪他们！莫不是真要打劫？
啊呸！她真是个乌鸦嘴！
不不不，这一定是赵贞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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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鸣音震，晨光熹微。
林素影头上还卡着昨天的树叶枯枝顾不上梳理，背一把黄纸伞，如脱笼之鸟，风一般冲向天道宗山门。
一百年了，终于能出去了！
时辰快到，得抄个近路。
“哈！哈！”
穿过千松林，林素影又看到那高挑纤细的砍柴女修拎着斧头以剑招练习劈砍挑刺。
两年前，便是她将自己的头从树上取下送到云烟谷口。
这两年她每日都会到这里劈柴，顺道练习剑招，不过她并无剑诀，练了两年还是练了个寂寞。
今日林素影心情大好，想到之前恩惠未报，便悄然路过留下一枚玉简。
天道宗山门广场，人头攒动。
无论内门还是外门弟子，一年都必须执行三次历练任务，分批分次，一次三百人，只要有一次通过便可继续留在天道宗内，否则清退。
历练一向是两筑基带八练气，此时各个小队已经按照外务堂的分配排好，陆续驾驭符器法器前往指定历练地点，有如大雁一般在天边排出一道道队列。
随着广场上人越来越少，只剩下秦衣和宋天奇所带领的小队九人。
秦衣背着一宽一窄两把长剑，发髻整洁，白衣磊落，目不斜视的站在旁边，孤高冷傲让人不敢逼视不敢靠近。
宋天奇仪表不凡，眉眼带笑十分和善，见旁边练气弟子被秦衣所慑，笑着安慰道：“你们不必害怕，秦师叔面冷心热，不难相处。”
宗内除去地位特殊的修士，排辈称呼皆按照修为走，练气称呼筑基为师叔乃是常态。
见最后一人还不到，秦衣眉头微皱，已有薄怒。
这时，蓝衣女修一身树叶草屑，衣衫破烂满面泥污，踏着清风从天而降。
“对不住，路上栽了一跤。”林素影气喘吁吁。
众人看她这幅邋遢模样，纷纷皱眉摇头，林素影则暗暗观察每人神情，远处有一男一女神情有些不自然，凑在一起看着她交头接耳，有猫腻。
“赵贞！你给我过来！”等在一旁的外务堂管事桂月红横眉倒竖，叉腰怒喝。
林素影摸摸鼻子老老实实走过去，桂月红扫了眼秦衣他们，压低声音咬牙切齿。
“这次别说我不照顾你，我特意将你安排在内门首席弟子秦衣手下，还有个心细如尘的宋天奇跟着，其余弟子里面两个是你同乡。”
“剩下都是外门练气后期里拔尖的，即便去的是断魂谷，但你跟着大部队混都能混过去，若还失败，自己去跟余长老解释，宗规容不得你！”
林素影脑瓜子嗡嗡的，因为不太清楚赵贞在外是什么样子，只能少说话，多点头。
桂月红这才发现赵贞踏入练气后期，火气稍减，“总算还知道努力修炼。”
林素影回到队伍中，桂月红扫视十人，扬声道：“我再重申一遍，这次你们去的是九大历练之地中最危险，死伤率最高的断魂谷，内中除了毒瘴和复杂的地形，还有不计其数的毒虫毒兽，天然迷阵沼泽陷阱更是数不胜数！”
“到了那里，一切听从驻守弟子安排，万万不可单独行动，遇事保命为先，绝对不能同门相残或者故意陷害，一旦发现，立刻按照宗规处置，听明白了吗！”
“是！”
众人齐声应是，一入断魂常断魂，断魂谷凶名赫赫，是所有人最不愿去的历练地。
“出发！”
桂月红一声令下，众弟子纷纷取出各自飞行符器。
这时，秦衣翻手取出一架巴掌大小的二层楼船，“人多，便乘我的破云舟走吧。”
话音一落，楼船飞起迎风见长，顷刻间化作一架流光溢彩的气派大船悬停半空，令在场弟子无不称赞艳羡。
“到底是内门首席弟子，我们还在用最低等的符器，人家已经用上了法器。”
“何止啊，这可是长青真君特意为秦衣所制，内含三十六道地煞禁制，乃是正儿八经的地煞法宝。”
“有个好师父真让人羡慕，可惜咱没那资质更没那命。”
林素影也是目光闪闪的仰头看着破云舟，心想这家伙这般有钱，昨天要她一百多下品灵石真是亏了。
这世间修行者所用法器从低到高依次为符器，法器，地煞法宝，天罡法宝，后天灵宝，先天灵宝，仙器再到神器。
一般炼气期修士只能用符器，内中无任何禁制上不得台面，往上法器虽然有禁制却都不完全，至多比符器坚固好用些。
唯有到了地煞法宝阶段，才能称得上真正的修真法宝，从一阶到八阶，每增加九层地煞禁制便提升一倍威力，达到七十二层满地煞禁制便可形成一层天罡禁制，跃升为更高一阶的天罡法宝。
天罡法宝炼制极难，即便是元婴真君乃至化神都未必能得一件，筑基期修士能有一件地煞法宝都属难得。
而秦衣此刻一出手就是一件三十六道地煞禁制的四阶地煞法宝，简直就差把‘肥羊’二字刻脑门上了。
其他人还在艳羡，林素影却第一个跃上破云舟，到船舱里整理仪容。
天阙境内，天道宗为首，这一路去断魂谷到处都是天道宗的驻扎点，除非嫌命长的魔道修士，一般没人敢打劫天道宗弟子。
秦衣微微皱眉扫过林素影，想不明白这种迟到邋遢，连历练都无法通过的人究竟是怎么得素影前辈看重的。
秦衣压下疑惑对宋天奇点点头，第二个跃上破云舟，其他人这才陆陆续续上去。
一切准备就绪，破云舟化作一道流光，直入云霄，向着断魂谷方向极速前进。
万里高空，风声呼啸，船首两串红灯笼闪烁着阵法光芒，让整架破云舟没有丝毫嘈杂震动，稳如平地一般。
历练弟子各自成团，分别盘坐在甲板各处聊天，就算有破云舟，也得赶一天路程才能到达断魂谷。
秦衣独自一人盘坐在楼船二层露台处，高冷难近，宋天奇倒是随和，同外门的练气弟子打成一片有说有笑。
船舱静室内，林素影在赵贞的储物袋里找到一身朴素的窄袖黑裙，头发依旧挽成歪歪斜斜的道髻，用一根木簪固定。
从前她倒是跟秦衣一样只喜飘飘欲仙的淡色衣物，无论怎样仙子的逼格总要拿捏得稳稳的。
但现在她还是喜欢深色衣物，越简单低调越好，总归是年岁大了，被岁月蹉跎光了仙子心气，只剩下接地气。
穿好衣服擦干净脸，林素影又检查了下身上各处共计五个储物袋，以及辛苦一夜制成的符箓暗器，毒粉丹药和法器，几乎全部家当都在身上了。
尤其是她手上这把伞，看似是普通的防御法器黄罗伞，实际上另有乾坤，百年积攒，耗费大半夜时间才组装完成，也是她仓库中最贵重的一件物品。
等到了断魂谷，顷刻间就能变成攻防一体的好法器，若是给她多一点时间，炼成地煞法宝乃至天罡法宝也不成问题。
“这趟去断魂谷进货，储物袋还是少了些。”
此次历练她目的有三，第一自然是搜寻星辰碎片，能拿到整块星辰核心最好。
第二便是为本体搜寻适合炼制尸身的天材地宝，这类阴邪之物断魂谷倒是不少，要好好挑选一番。
不过其中最适合的，却是一种生于尸泥腐地之中，却不染半分邪气的［九转天心莲］，能够炼制灵体，让她本体摆脱如今不能修行的窘境。
只可惜这东西已经有几十年不曾现世，只传说曾在断魂谷中出现过，此次未必就能找到。
最后一件自然就是进货赚钱，若找不到适合炼制尸身的天材地宝，那就只能靠买的，到时候定要花费大笔灵石。
收敛心神检查好一切，林素影从腰间储物袋里摸出一个热乎的肉包，边咬边走出船舱。
她一出来，嘈杂的声音一顿，不知为何吸引全部目光，就连二楼露台打坐的秦衣都睁开眼朝她看来。
在众人眼中，此时的赵贞随性自然，腮帮鼓鼓咬着肉包自有一股洒脱不羁的气质。
从前赵贞总是厚重刘海遮眼，给人阴郁寡言之感，此刻额前头发全部束起，整张脸顿时明媚起来，虽不及秦衣仙姿卓越，但放在其他女修之中，也能叫人眼前一亮。
“赵贞好像有些不一样了。”有人低声讨论。
“是有些，不过有什么用，还不是外门我们这一批里的［垫底双姝］，同那个砍柴的莫离一样拖后腿。”
“幸好这次只带了她一个，要是再带上莫离，咱们历练任务铁定要失败。”
“别说了，人家有余长老撑腰，这次秦师叔和宋师叔肯定要帮的，咱们还是先管好自己，想想到了断魂谷如何保命吧。”
“你们避毒丹和清瘴符带够了吗？我可是打定主意跟紧秦师叔了……”
林素影找个舒服的角落坐下，没人过来搭话，再听众人讨论，她大概了解，赵贞因为性格沉闷，骨子里又傲了点，所以不怎么跟人来往，大家只知道她修为不高，精通炼丹，其他的都不太了解。
这倒是方便了林素影，不怕被人看穿。
安心之后，林素影拿出吃食，吃完包子吃肉饼，吃完肉饼吃糖糕，嗦着手指嘴巴不停，甚至还端出一锅腊肉饭来。
饭香弥漫，周围一片吞咽口水声，再看林素影吃得喷香，一个个都忍不住按着肚子，有些难耐。
练气后期的修士初步尝试辟谷，一日一餐有意减少食量，靠意志力压制食欲。
秦衣也暗暗忍耐，生怕沉沦食欲影响心境，可是她又忽然想起昨日师父送来牛尾汤时，说素影前辈当年就不曾辟谷，也轻松过了筑基‘心动’之劫，让她不必有负担。
不行，她悟性资质皆不如素影前辈，不能以此给自己找借口。
秦衣当即起身回静室修炼，眼不见心不烦。
“饿死鬼样，好像一百年没吃过似的。”
听到不远处的吐槽声，林素影心中好笑，她还真就是一百年没吃了，好不容易得到正常身体，自然要重新体味下美食之乐。
食色性也，口腹之欲乃人之大欲本欲，为何要故意压制？苦修炼心也用不着虐待自己啊。
林素影早已勘破大道，此刻自然比其他人念头通达，吃得毫无负担。
捡起身上和地上的渣子塞进口中毫不浪费，林素影长舒一口气，满足的揉了揉肚子，最后又取出一葫芦酒。
她念这一口念了百年，可酒到嘴边她也只是闻了闻，喝酒误事，待到断魂谷进货结束，再饮来庆功。
转头看向高空云雾缥缈，林素影深吸一口这久违的自由气息，心中有股强烈的冲动，恨不能一跃而下，自此天高任鸟飞。
可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她仍需继续忍耐筹谋，唯有本体离开天道宗才是真正的自由。
到那个时候，她定要到大荒以外搜寻一方小世界，自此隐居不再参与任何纷争。
收回心神，林素影继续关注眼下之事，她神识始终定在之前有猫腻那一男一女两个练气七层的修士身上。
他们两个单独待在另一边角落举止亲密，男的黝黑粗壮，女的柔弱娇美总是偷偷看她，眼神中带着一种……愧疚？
“昨夜为何不见你到传法殿前听讲？”
温润的声音传来，林素影转头就见宋天奇笑得温和，撩起衣摆非常熟稔的在她身旁比肩而坐，抬手从她发间取下半片枯叶。
林素影眉头微皱，不动声色。
宋天奇顺着林素影刚才的目光看过去，“肖强同姚静情投意合，你先前也说要成全，此刻难不成是后悔了？”
什么情况？
听这意思那对男女应该就是赵贞同乡，所以说赵贞之前是跟男的在一起，后来男的同那女的鬼混到一起甩了赵贞？
不过……林素影看着宋天奇，大兄弟你又是怎么回事？
很明显，这位大兄弟无论是坐下的位置，还是行为举止，包括眼神口气上，都能看出跟赵贞关系非同一般。
一瞬间，林素影就脑补出了一场精彩绝伦，无限纠葛的狗血大戏！
正想着怎么套话，林素影额角青筋忽然一跳。
后方有人跟踪他们！莫不是真要打劫？
啊呸！她真是个乌鸦嘴！
不不不，这一定是赵贞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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