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罪鲧产子_囚龙(四八强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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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罪鲧产子

  胤禩花了很久才让让视线重新落在仇人脸上,只静静看着,嘴唇刚刚张了张,却立即隆起眉峰,呼吸骤然停住。

  “老八?胤禩?”胤禛一急之下去搂他,发觉他整面肚子坚硬如石,隐隐发涨。皇帝也算过来人,当即知晓眼下情形,于是提高了声音说:“朕准你把她生下来!”

  胤禩没回答,刚刚聚拢的眼神又涣散开了,无知无觉抬起手往嘴里塞——皇帝连忙去抓他手,这才发现他双手虎口全是血色牙印,登时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紧紧拥着,一直等着这一波过了,皇帝对着再度脱力喘气的人放低了声音,轻声诱哄:“生下来就不疼了。别忍着,这里没人听得见。”

  胤禩被疼痛打散了神智,兀自平复不理旁骛。

  他凭什么生?为什么要留下耻辱的证据,连死后都不得安生?爷今日最大的仁慈就是带着他一道走黄泉路,谁也拦不住。

  胤禛忽略心底根本不该存在的恐惧,自顾自用惯常的尖锐刻薄之声,唠叨给逐出宗籍的弟弟听:“你凭什么以为朕全盘信得过楚宗?他身边自然不缺告密的人,这世上有什么是密不透风的?你以为朕为何忽然转口将老九羁押保定,而非一路上京?保定监房里的人是谁你比朕更清楚,他配得上什么待遇朕就给他什么待遇?一介罪仆得一口薄棺已是朕网开一面,若不将火发在他身上,这件事朕深查下去,死的人何止成百上千?”

  皇帝侧头看老八,只见已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连忙回头掩耳盗铃继续唠叨:“不是朕对老九下不了手,朕允过你生下一子宽免一人,金口玉言从来算话。你以前背着朕做了多少事,朕可以不问装作不知,只这一次,你最好信朕。你若带着朕的皇嗣一起死,天涯海角朕也能让老九不得善终。”

  屋里只有沉重喘息,皇帝越发觉得心慌意乱,为彰显一切尽在掌控,他索性合盘托出:“老九西逃路线朕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他先去乌兰巴托虚晃一枪留下痕迹,再往南下,所过州县朕可以一个一个背给你听——朕至今不动他,你以为是因为下不了手?”

  身后传来轻微咳嗽的挣动,呼吸更急促了些。

  胤禛转头,看见床上等死的人眼里果然重新染上一抹光滑,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郭络罗氏的事,朕失察了。朕恨你烦你讨厌你不假,还不至于同一个女人过不去。她一心求死,拿自己的命来断尽你最后一条路,朕又能如何?她一条命死了就死了,朕却要担上一个千古骂名,这样险恶的歹毒心思朕、朕、朕就不该发怒?”

  更多的皇帝说不出口。

  郭络罗氏不死,一切尚有转寰余地。但是这个女人做得太绝、死得太干脆。他没法陪给老八一个福晋一个嫡子。

  他可有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私纵老九是为大局着想:西北战事、改土归流、京畿营田、整肃吏治清亏空,来年还打算一举搞掉隆科多,桩桩件件都不允许他在此时大批撤换心腹。

  楚宗罪名不小,但皇帝自认最善隐忍不发,日后慢慢清算。更何况八王一党刚刚伏法,现在实在不是向宗室开刀的时机。

  只是,不管找出再多理由,希望借此卖人情平息老八怒火也是事实,这是他帝王生涯中屈指可数的因私废公。

  这一切,他都不愿明明白白说出来。

  胤禩却听懂了。

  他一笑,带着即将轮回的释然:“皇上,你不欠弟弟什么,你我两清啦。”

  他不想再认真细算这笔糊涂账,不想在生命最后一刻带上上斤斤计较的嘴脸。他谋算得太累太苦心血耗尽,也该歇歇了。

  胤禩以为这样的话是皇帝今晚想听的——面子上吃斋念佛的人,总喜欢信徒们的虔诚拥戴,以仁义称颂。一句‘两不相欠’,或许能让老四放下赶尽杀绝的念头,对还在世上的人网开一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知皇帝因为这一句话忽然烦躁起来,陡然提高音量:“你欠朕的还没还!朕不会无缘无故放纵老九。他与你做下的勾当死一百次也不嫌多。你若不还,朕的人随时可取他性命,保管他死无葬身之地,连薄棺材也没有。”

  胤禩听懂了。

  原来当初口口声声说他‘该死’的人,如今却是舍不得了。

  他艰难地笑出声来,带着临别之前的畅快吐出几个字:“四哥,你输了。”

  他以为这一句话能羞辱老四,激起他心底固有骄傲,一怒之下破口大骂再转身背向而行,将死前最后一夜的清净还给他,让他离去前不必再受皇帝聒噪之苦。

  谁知他猜错了。

  方才还烦躁激怒的人,听见这句话一时怔愣不言,目光就这么直直看过来。

  皇帝并未如他畅想中那边勃然大怒、羞愤欲死,因此等待中的迎面责骂也不曾到来。胤禛甚至并没顺着他的话同他探讨‘输赢’的问题,只是平静开口:“既然有力气说话,不如省下来把她生下来。”

  胤禩无法理解老四对他腹中孽障的执着。

  在他刻意诱导之下,那个晚上的事情早已被渲染成了离奇香艳的红拂夜奔。以老四的多疑自负,若是他的嫔妃身处事中,就算是冤枉的,也必然死得干干净净一气呵成——哪怕老四手中毫无证据。

  是男人,就容不得女人不忠,这是底线。

  不懂,又如何?

  时至今日,他也不会再费心思揣测老四用意。胤禩不再言语,重新阖眼将头转向里侧。

  一阵更为剧烈的阵痛袭来,被憋闷已久的小东西不顾一切往下蠕动挣扎,他亦是在求生,却累得生父面色惨白冷汗溢满额间。

  胤禛沉默凝视毕生政敌疼得泛白发紫的嘴唇,不等这一波过去陡然起身往外走去。

  殿外刘声芳仍在待命。

  皇帝扔下一句话:“老八若死了,你孙子重孙都去给他陪葬。”便不再开口。

  刘声芳与苏培盛都有些愣,万岁这是决定舍皇嗣就八爷了?这到底是要恨成什么样儿,才连这种时候都不肯让人安静赴死,非要留下命来折腾?

  ……

  其实难产一事皆因顾虑太多畏首畏尾。胤禩本身不肯配合用力,再好的稳婆太医也爱莫能助。

  刘声芳得了皇帝口谕,事事以大人优先,自然法子略有不同。顺嬷嬷也被允许入内搭把手,高无庸被指使着去重新煎药,先前的皆以舍大人保皇嗣为目的,此番自然都要倒掉。

  片刻之后刘声芳顶着满头大汗亲自回禀皇帝,八爷之前进食极少,咽之即吐虽有些伤身,但如今却有一个莫大好处——八爷腹中龙胎瘦小,幸而胎位还算正,方才用过催产的药剂,如今已经下行冒头,最多一个时辰就能出来。

  ……

  天色泛白的时候,细细弱弱猫叫似的轻微哭声响过几声。

  苏培盛陪着主子熬了整夜,闻听声响面露喜色,道了声:“万岁,生了!”

  皇帝似乎没回过神来,还在发愣。总管大人又叫了一声,他才道:“去看看,是男是女。”

  皇帝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期盼一个女儿。

  苏培盛还未进殿,刘声芳就从内室快步走出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皇上,方才八爷终于产下一个…一个小阿哥。”这是即‘八爷小产’与‘八爷有了’之后,他说过最古怪的一句话。

  刘声芳只是一个年老半昏聩的太医,他最大的愿望也只是全家活着不受自己连累,因此自然弄不懂皇帝面上流露出来的失望失神失落与失意。

  难道不是万岁爷您死命折腾让八爷生的?

  难道方才其实他应该悄悄使点儿力,憋死这个小阿哥?

  万岁您到底是要活的还是要死的,给句准话儿吧。

  偏偏是个儿子,胤禛说不出心底堵着那个梗是什么。他平复情绪,状似无波地开口:“孩子呢?”宫中惯例是将新生的阿哥格格洗净之后第一个抱给主子看,除非胎儿有异。

  刘声芳跪下磕头道:“皇上赎罪,方才臣等为免八爷产程太长失血过多,情急之下弄伤了小阿哥,刚刚包扎过,眼下也该出来了。”

  皇帝心头升起不明意味的庆幸,冷静开口道:“伤在哪里?”

  刘声芳再磕一个头:“胳膊折了,如今阿哥还小,恢复起来不难,只是日后右臂难免弱些。”

  “可有不足之处?”

  “小阿哥瘦得很,只四斤七两。先天是不大好,不过好好养养,也就好了。”

  皇帝问完了,顺嬷嬷刚巧抱着小猫似的一个软团子从内室出来。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外面空气冷得很,刚生下来的小东西手脚被包住动惮不得,一张拳头大的小脸微微蠕动着哭泣。

  胤禛听着耳边‘啊呜啊呜’猫叫般细弱的哭声,目光在小东西红彤彤皱巴巴的脸上划过,说不出心里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挥手让人带下去好生看顾。

  皇帝苦熬一夜,却只看了一眼刚生下来的小阿哥就不再过问。做奴才的自然也不敢多问,只当皇上恨屋及乌,另有打算。

  苏培盛适时上前为皇帝解围:“万岁,您的衣裳都让露水浸湿了,还是换一件吧。”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这是生子文,但是我也不打算花太多笔墨在这件事上。四姐正义了一回,他也认为老八不该难产死,要死也该死得像个男人。

  所以,生了。

  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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