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疑心生鬼_囚龙(四八强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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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疑心生鬼

  皇帝总算明白自己为何总爱看老八难堪难受,因为只有他露出想哭哭不出来的样子,才能证明自己做得对!反之亦然,老八若是对他笑个不停,保准能将他气得喷血三升不止。

  夺爵除籍是他亲口下旨,改换姓名也是为应和百官陈情,这些都是白纸黑字板上钉钉的事情,推脱不得。胤禛自觉错不再他,但心中亦非完全无愧,想起今日登岛的另一缘由,不得不忍气吞声放低了声音:

  “朕也一样下旨将你圈禁宗人府,可如今你在哪里?老八,你扪心自问今日境地可是朕一手铸就?朕给你指的明路你可是弃如敝履?你一心护着老九,可老九在西宁做的事情比之年羹尧有过之而无不及。年羹尧还身负战功,朕也一样办了。轮到老九身上,朕必不会徇私。你护着他,害人又害己,难道都能怪到朕头上?”

  胤禛没给胤禩说话反驳的机会,继续道:“即便如此朕也对你们俩并非一般,老九名字是让老三给起的,与朕无关,你改的名字朕可曾说过半个不字?你给弘旺改的名字朕也准了,你要不要听听老九几个儿子的名字?”

  胤禩收起嘲讽的讥诮笑容,声音沉缓:“这么说,阿其那还要谢主隆恩了?”

  “老八!”胤禛只觉对上胤禩再好的脾气都没用,有这么不怕死拼命往皇帝的铡刀下面躺的?

  “朕早说过,圈禁夺爵还是起复加恩,都是朕一句话的事。八王一党不到,大清永无宁日。你借此机会在此休养,等八王党散尽了,朕一纸诏书就能令你重返朝堂。你要谢恩,有的是时候——”

  果然。

  胤禩笑了,异常真心。

  老四,你居然存着同爷白头偕老的心思。

  爷没挣出一条生路来,可你也没赢。

  或许是胤禩面上的笑颜太妍丽,惊才绝艳恍若隔世的烟火一样刹那即逝,皇帝一日之中第三次体味脱离掌控的不甘失落,疑窦丛生。他不肯在宿敌面前露出半分怯,只抿着细薄嘴唇眯眼沉思。

  “万岁不该在此久留,话说完了就回罢。”胤禩觉得今日已经足够,还不到最后撕破脸的时候。

  他等了这么久,连亲弟弟都能拿来利用,其心险恶早已同老四不相伯仲。复仇的种子,总要等到瓜熟蒂落时才够看头,不枉他舍了一切谋划。

  皇帝揣测被打断,看着胤禩艰难从软椅上站起来。他胸腹以下隆起的地方掩在深色的披风下面,乍看之下与寻常人并无二状。皇帝不由自主就想起了三月里的那个晚上,二人同榻相拥而眠,他自后面摸到老八坚实鼓起的小腹,异常微妙。

  胤禩冷眼看着胤禛面露怔愣,愉悦勾起嘴角:“万岁舍不得走?”

  皇帝回神,他是舍不得走,可不能让老八知道。斗嘴也是意兴阑珊,无聊之举,胤禛不想在这时给老八落胎的借口,一言不发转身步下石阶。只在回路上交代高无庸,日后老八身边跟随的太监不可少于三人,离他不可超过三步;又说岛上水汽重,老八每日必经之路都要由干净细土填道,遇上下雨,不许老八走出外殿。

  一直回到澹宁居,皇帝心思还在老八肚子上转悠。可惜他投鼠忌器,不敢再留宿孤岛与亲弟弟漏夜探讨此事,只能在外围打转。命人铺纸研磨,亲手绘下几张成衣图示,注好各处尺寸,腰身尤其宽大,又在纸上留白处写下选材当以江南来的丝绵软帛为料,贴身之处不可留下半个阵脚线头。

  这事皇帝做来也算熟能生巧,他的龙袍常服也是时常亲手绘制,由老十三最终完善;昔日年氏还在时,为彰显皇帝对年家恩宠,也曾亲手为其绘制衣饰群服、首饰物件,更别说还有猫狗房的御制狗笼狗衣,洋人假发西洋物件。

  想起衣袍尺寸,皇帝心思又转到老十三身上。老十三被圈太久,生疏政务再难补回,做个妥帖的奴才兄弟十分称职,事必躬亲处处妥当,连衣服样式都能猜中他的心思,连他有事已觉很是不必。日子久了到也称手,习惯了么,可惜他不是老八……不能换一换。

  没察觉自己也在做着替老八描图做衣的勾当,搁下笔,净手饮茶,又命下人将今日未尽的折子搬出批阅。手里第三份便是黏杆处密奏隆科多与三阿哥私下结党,骄奢不检。他倒是相信这里面老十三尚不敢做手脚,搬到弘时之后宫中只余两个阿哥。他早年为显君臣无间,让弘昼唤十三为王父——有这一笔,以老十三谨小慎微,定然不敢轻易涉足储位一事。

  隆科多是等不及朕过身归天,这么快就要勾搭皇子,想要再做一次从龙保驾的权臣?他这是嫌弃朕给的荣宠不够深厚?

  背主一次的人终究是个祸端,有一自是有二,想留也不中用。

  ……

  没了膈应的政敌制肘,朝廷上越发凯歌高奏。各地祥瑞之报偶有,一切顺遂得不似真的。

  例行宣政之余,那日老八状似怨憎的负气之言午夜入梦,萦绕心头,挥之不去。当真只是一句毫无意义的狠话,或是另有所指?

  皇帝翻出雍正三年十月末一直到十一月的奏报细细研读,老八行事与惯常无异,唯一脱出掌控的是留宿红螺寺的一夜。彼时虽然疑心老八与十四私相授受,事后当他知晓郭络罗氏已然有孕时,才知或许老八当真是携妻子还愿,是以并未再做追究。

  难不成那一晚真有什么?

  皇帝无端后悔逼死郭络罗氏,她是一桩皇室辛秘的唯一见证人,若能从她口中套出只言片语,或许那晚隐秘就能被窥一二。可惜了,廉亲王府早已败落,当日随行奴才仆从中唯二能近主子身边的一个白哥已经自尽了,另一人还在宗人府的高墙里做着‘阿其那’。高明这个奴才,对老八忠心如此,怕是问也百搭。

  再去探探老十四的口风?胤禛再度因为一件自断后路的事情愁肠百结,当年为掩埋郡王不满囚禁汤山,私自出走凭吊亡妻的真相,知情者或多或少都被敲打,不许再私自追查。时隔半载有余,能查的线索早断了。

  皇帝知道最便易的法子是直接质问胤禩,可是老八自从被圈离岛之后了无生趣,一心等死。他怕…他怕……往深了想,胤禛自己也不知在怕什么。登基近五年,天下尽在掌握,唯缺同心。

  至少要等到瓜熟蒂落之后。

  三个月,朕等得起!

  ……

  楚宗一行人将‘允禟’押到保定之前,早快马加鞭让人至保定报与李绂允禟抵达时辰,让他提前备下监室,人一道即可羁押。一切都只为保证没人可以近看屋里囚禁犯人相貌。

  楚宗未到之前原本心有惴惴,生怕让李绂看出端倪。

  谁知李绂更狠,揣摩帝王心思堪比周兴来俊臣之流。他收到皇帝口谕命他看管塞斯黑,当即投书请示皇帝,言明臣已在衙门外备下小房三间,四面加砌墙垣,前门坚固,侯允搪至日,立即送人居住。前门加封,另设转桶,传进饮食。四面另有小房,派同知二员、守备二员各带兵役轮班密守。再,允糖系有大罪之人,一切饮食日用,俱照罪人之例给与养瞻。

  这份折子兼表功与请示两个用途,果然深得帝王赞赏,回批:“知道了。”

  囚车一到,当即搜尽允禟周身物品,连一套杂书一柄小刀也悉数取走,将人投入囚室,封死正门。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末了,李绂与楚宗接风宴饮,忍不住问:“昔日在京城也曾见过那位,怎么今日像是换了个人?”

  楚宗一拉衫子,气不打一处来:“您看看我这摸样,与当年还一个样儿么?西大通除了沙子别的没有,就是有酒有肉,也都进了允禟贝子府,哪里轮得着咱们?”楚宗一路磨叽,犹豫要不要让‘九爷’暴毙途中,几天的行程根本阖不了眼,人又黑又瘦早脱了形,空揣着几万两银子不敢随意显露,此刻后悔也晚了。

  幸而李绂全副心思都放在讨好皇帝身上,也深信能被京城那位委派贴身看押允禟的人必是帝王心腹,从来不敢往移花接木瞒天过海上猜。毕竟皇帝亲笔指示,他管得只是在保定羁押罪人,千里移囚一事因由楚宗全权负责。做忠心臣子首要,不该问的不问。

  楚宗心犹不安,再次体会银子多了烫手的典故。既然不能后悔,那就推波助澜!当晚酒后耳酣,楚宗极尽所能渲染允禟在西大通惹怒帝王轶事,暗示此人与京城某位主子犹如芒刺一般,不死不可,活着也是徒增兵丁守备,耗费国库。

  李绂阴阴一笑:“都统大人多虑了,臣请万岁示下,罪人日常饮食比照罪犯死囚。里外看守同知一共四人。墙垣夯实遇见豪雨亦不会坍塌,门前转桶放置餐饭,养个十年八年也费不上几多银子。至于养多久,端看这位造化了。”

  楚宗闻言放心一半,李绂办事果然深得圣意,难怪以汉人出身能官至一方总督,手段了得。楚宗深知宗人府大牢亦能关死宗室,何况是小小边陲之地的监房,能做手脚的地方太多了,他都懒得去想。

  ……

  接下来万众瞩目的大选将至。整整一月有余皇帝都无暇他顾。

  皇帝将经年对不入后宫的缘由,归结到年氏去后后宫女人丑的丑、蠢的蠢,能入眼的几乎没有。就算为子嗣计,此番大选也该择下几个家世不显性子合意的才好。老十四那边,交给允祥照例来办。

  作者有话要说:八哥你太黑了,让四姐自己脑补气死自己,偏偏他理智上又认为八哥不会自甘轻贱。

  终于虐四姐了,没人怀疑这一点了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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