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梅子瑜的下落_白山梦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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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梅子瑜的下落

  刘襄理这话既真切,也颇有讨好之意,大敌当前,志远自然知道精诚合作之意义,大义之外,这劫要过不去,李家必受牵连,就算能远走英国不出人命,也有愧于李熙,何况,志远压根就不舍得离开海山,压根就不想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出国,与满洲情报组合作渡劫,是他既定的方针。

  志远主动伸出了手:“数月前与刘襄理头次见面,就对刘襄理的博闻强记、沉着机警佩服之至,刘兄,咱们一回生两回熟,以后还是叫我善德吧。”

  刘襄理听了,别人都已经改口叫自己“刘兄”了,亲近了很多,已方正有求于人,当然要正面回应,立即诚恳亲切的微笑了,也伸手,和志远一握:“那恭敬不如从命,善德,你不但冒险给我们通了消息,现在形势危急,换了别人,唯恐避之不及,你却主动来此一见,相助之意让我们真的非常感激。”

  志远立即就已经听出味来了,虽然自己确实是为了合作与帮助而来,但还没明说,对方这渴求也太殷切了吧。

  为何会如此,志远当然能想得到,虽然梅子瑜还没落网,但只怕梅子瑜目前的状况堪虞。

  当即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刘兄,”志远仍握着刘襄理的手:“我知道梅先生没落网,我想知道,梅先生现在在哪里?”

  想想这个很可能是人家满洲情报组的机密,就又连忙强调:“我不是想刺探梅先生现在的藏身之所,我只是想确认,梅先生是不是已经脱险了?”

  “没有!”张其先、庆文秀和刘襄理,几乎异口同声。

  志远就像是被人兜头淋了一盆冷水,倒抽一口冷气。

  刘襄理一脸诚恳:“善德,不怕实话和你说,梅先生不但没有脱险,还连奉天城都没能出去,藏身之所又不是太隐秘,随时有被发现的危险,当前,我们首要的任务就是把梅先生安全的送出城去,现在风声正紧,各大交通要道都有日本特务布控,这任务,着实不易完成。我们……我们在这事上能调动的人手,实话说,没有多少,善德你交游广阔,手下又人才济济,不知可否让我们仰仗一二,这件事上,我们真心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同心携手,让梅先生脱离险境。”

  志远一摆手,言简意赅:“客套的话,不必再说,打开天窗说亮话,保梅先生,也就是在保我们自己,我们同坐一条船,自当尽心!”

  表了态,见刘襄理等人皆点头,是时候压榨些他想知道的细节了,慈事体大,方方面面的情报都是重要的,并且是必须进行互相印证的。

  志远看着刘襄理:“刘兄刚才有句话说得极好,我们现在,彼此的信任,极为重要!既然我们已经达成了互信,我想了解下昨天事情的过程,当时刘兄在现场,梅先生走脱、强子殉国之过程,可否介绍下?

  “好!”刘襄理爽快的应志远之要求,介绍起当时的情况:“目送梅先生和强子进了家门后,我顺着路,拐到一条连通着平安广场外大街的巷子,准备出到外面大街上看看情况,还没出到大街呢,就见通往大街的巷口停了辆卡车,有人正从卡车车斗里往下跳,一个接一个的,看模样,是便衣特务,至少有十几人!还不只这一辆卡车,虽然视线受阻,但我听到有摩托车从东边来,就在卡车后头停下烽火的声音,这阵仗,来者不善,只怕是大连那边和梅先生单线联系的人已经招供,这是来抓捕梅先生的!我赶紧就往回跑。”

  志远眉毛一挑:“跑?这么跑动,刘兄不怕惹人注目吗?”

  刘襄理自信又从容:“当然是不会被那些还在巷口的特务看见时,才跑。而在内巷跑,当然是已经想好了由头和说辞——就在梅先生家斜对面,有一家半掩门的小赌坊,最靠门的是一个番摊,玩的人还不少呢,之前我进去过一会,以借机观察梅先生和强子进家门后附近的情况,当时有留意到,在番摊桌边挤着的人里,有两个人,明显是一伙的,一个搭架子,一个趟活——”

  志远眉毛再度一挑,打断刘襄理的话:“老荣?”

  刘襄理看着志远,眼里闪过一丝赞赏的眼神,跟着就点头:“对,俩扒手!”

  江湖黑话把扒手称为“老荣”,扒手采用障眼法,遮挡“目标”或他人的视线叫做“搭架子”,扒手“检查”别人身上是否有财物叫做“趟活”,刘襄理想不到志远一个贵介公子,对这些三教九流的江湖黑话也如此熟悉,倒省了自己好些解释的功夫。

  刘襄理告诉志远,大街那边,特务正在准备冲进来,这时候,要向梅子瑜和强子他们示警,就必须及时搞出大响动来,他当时跑进那个小赌坊,揪着其中的一个扒手,就大喊大叫起来,说自己刚才在财记包子铺想掏钱买包子,才发现钱夹子不见了,之前在赌坊看到那人贼眉鼠眼总往自己身边挤,定是他偷了,还把那人拖出门外,大声嚷着要揪他去警察局,生怕梅子瑜他们听不到。

  刘襄理相信,这么大的响动,加上听到是自己的声音,梅子瑜和强子肯定知道这是他在示警。瞥见便衣特务们正从巷口涌入,刘襄理还故意装作不敌那扒手,被那扒手一脚蹬开,由着那扒手向巷外跑,那些特务迎头见一个人慌慌张张的向外跑,自然是把他拿下,这多少也拖慢了他们扑向梅家的速度。

  “刘兄临危不乱,有急智,善德佩服!”志远拱着手:“若我没猜错,正是因为刘襄理之机智,梅先生才及时走避,躲过了这一劫吧?”

  刘襄理轻轻摇头:“不,梅先生能在桂花巷没当场被捕,首功是强子,他牺牲了自己,为梅先生的逃走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其次是你三大爷,把梅先生救走的人,是他!”

  “昂?三大爷?”志远转头看着庆文秀。

  “这是碰巧,”庆文秀道:“昨天,我是依约,要到桂花巷去,每次,我都是先绕到后巷,去看看窗台上有没摆出兰花,可人还在大街上,就看见街口那里又是特务又是宪兵的,如临大敌!怕梅先生出事,急忙就往桂花巷赶,见巷口已经有特务把着了,就往后巷奔,还没到呢,就已经听到枪响了。”

  刘襄理接着道:“梅先生听到我的示警之前,已经和强子一起搬开了柜子,取出了密码本,听到我的示警之后,怕有闪失,不敢带着逃跑,立即点火将密码本烧毁,强子按梅先生吩咐将兰花放于二楼后巷窗台,因纸张烧透需时,又有一些其他重要文件要烧毁,还有电台需要砸毁,强子自愿殿后,并急催梅先生在日本特务合围之前,带马家麟从后巷逃跑,梅先生就和马家麟,一起从他家二楼的后窗跳下,准备从后巷逃跑,马家麟先跳下,梅先生跳下时马家麟好心伸手去接扶,谁知好心办坏事,梅先生怕砸到他,反而失了重心,不幸崴了左脚,根本就跑不快,马家麟搀扶着梅先生才转过巷口,就已经听到前面枪响了,不幸中的万幸,是他们遇见了庆文秀,庆文秀到桂花巷多次,地形很熟,带着他们左拐右拐,把他们藏在一条冷巷的杂物堆后,他自己去到一个巷子里,把一个黄包车夫进内吃饭放在门外的黄包车给偷了,回头拉上梅子瑜就从巷道里跑了。

  志远立即转头看向庆文秀,急切的问:“三大爷!梅先生现在在哪?”

  庆文秀看一眼刘襄理,刘襄理微一点头,庆文秀就道:“千兆隆!”

  志远有些惊讶:“千兆隆?那儿不是早就已经荒了,草都比人高了吧?”

  九一八事变之前,庆文秀在奉天城里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商人,还是个有自己的商团、能给各路匪绺说和事的猛人,虽是土匪出身,但有李旅长罩着,脚踩黑白两道,生意还是做得不错的,主要经营酒厂,而千兆隆就是他名下三家酒厂其中的一家。

  这千兆隆酒厂,盖厂子的时候,那周边是一个比较脏乱差的地方,离市中心比较远,地皮儿便宜,所以占地是庆文秀名下三家酒厂中最大的,它的发酵车间和储粮仓库之间,有个大操场,庆文秀的商团有时在那儿操演和练枪,早年,志远还在那里跟他爹爹海山和庆文秀在那里学过用枪呢。

  九一八事变之后,庆文秀公开的组织援马团,自带武器和补给,到齐齐哈尔参加江桥抗战,江桥抗战失败后,庆文秀因武力拒捕成了通缉犯,庆家资产被没收,千兆隆酒厂被日本人查封。几年过去,没人管没人顾的,大门上的封条早就不见了踪影,里头的能卖钱的东西,早就被偷一空,房子里别说家什了,连门窗都被人全拆走了,早年有无家可归者住里头,在围墙上挖了很多个洞进出,后来,因为里头有人打架斗殴出了人命,更兼有消息说日本人准备在原址建酒精厂,当局重新封了那个地方,把里头住的人全赶走了,围墙上的洞也草草的重新堵上了。

  两年过去,酒精厂一点开工的动静都没有,去年夏末的时候,志远曾经路过那里一次,隔着用铁链子锁着的生了锈的通花铁门,看到里面杂草丛生,其中的芦苇还正开着花,茂盛得似要将边上的房子也淹没似的。

  庆文秀点头:“对,那里草是比人都高了,要不是这样,也藏不住人,我也不会把梅先生往那儿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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