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一个温情的下午_白山梦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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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一个温情的下午

  有了新鲜的空气,志远原来涣散的眼神重新聚了焦,他不敢看海山,用手扶着头蹲在了地上。

  他这可不是在海山面前假装不适,想借此来掩饰此时的窘迫,而是真的头上伤口很疼,之前听得爹爹说的那些狠话,一阵极度的惊恐后,头上伤口就勃勃跳动,头也突然痛得像要裂开一样。

  爹爹说,如果发现自己为日本人做事,不但要赶自己出杜家,还要亲手宰了自己!

  那自己天天跟着森田贞男,到处抓捕抗日分子,算不算是为日本人做事?要是被爹知道了,是不是会被爹给活撕了?

  志远立即就有向爹爹坦白的冲动,他要告诉爹爹,自己是身不由已,虽然跟着森田,但自己尽量不作恶,还为了帮抗日分子逃命,把头都撞伤了。

  “爹!”志远带着哭腔叫了一声,抬头正要向海山坦白一切,抬头的过程中,由下及上,海山魁梧的身材,让他把差点冲出喉咙的话语,又给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他想起了身材同样魁梧的森田贞男!

  特训班的真相,说出去后的后果,根本就不可控,爹爹那么的嫉恶如仇,杜家规矩又大,父为子纲,老子说了算,如果爹爹不能冷静的让自己把这个班读完,硬拽他回浑河堡,那么爹爹,就有被森田盯上的可能!

  森田可不是奉天的“曹二虎”,更不是浑河堡的钱益三,森田比他们厉害百倍,森田善于威逼利诱目标人物身边的民众进行“大检举”,如果被森田盯上,爹爹参加过江桥抗战的老底肯定会被翻出来,那就是万劫不复!

  当脑海里浮现出森田贞男将爹爹绑在老虎凳上,把爹爹的腿骨生生折断的画面,志远突然感觉好象全身的血都在往头上涌!

  特训班的事,不能说!

  “爹——”志远急得都要哭了:“爹,你能不能信我,信我没有白读老杜家的圣贤书,信我能守心持正,别动不动的就吓我,说要把我赶出杜家!我听不得这个,一听就心肝儿颤!心象是要跳出嘴一样!头上的伤口好象也裂开了!呜——”

  志远捂在自己头上伤处的手感觉粘乎,把手从头上拿下来一看,嘴更咧了,手上真的粘有一些新鲜的血迹,头上的伤口本来早就止血了,绷带上只有已变干发硬的一块血迹,这会子,却变湿发粘了。

  海山居高临下,看得亲切,虽然人被吓得不轻,手脚上的反应却相当快,拖起孩子抱在怀里温柔的拍抚安慰:“爹信!爹信你!爹说那些话,只是想让你明白爹的心思,以后做事心里有谱,爹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放松,乖,放松些……”,他没有先去管孩子头上的伤口,他知道只要孩子心情平复了,不再惊恐,血不冲顶,自然就没事了。

  “别怕,爹在呢!别怕……”海山一手抱定孩子,让孩子能在自己的臂弯里借力,一手在孩子的背心上轻轻的拍着,声音轻且温柔:“放松些,放松了,血不冲顶,自然就没事了。别怕,有爹在……”

  志远在海山怀里流了泪。

  普天之下,只有这一个怀抱,让他觉得最温暖,最安心。

  这是志远认的一个死理,不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或是将来!

  志远希望自己能永远留住这个怀抱的温暖!

  待志远心情平复些,海山把那张椅子移到窗台前,扶志远坐好,一边要志远调息多呼吸新鲜空气,一边为志远点按手上的内关和劳宫穴,很快志远就感觉好多了,头没那么疼了,头上伤口果然没有再出血。

  虽然没有再出血,海山终是不放心,把志远扶到林有他们已经收拾好的睡房,叫林有找来绷带药品,亲自为志远将头上的伤口重新包扎。

  “你打球怎么那么不小心啊!这撞到头可是可大可小!”海山边为志远包扎,边埋怨。

  特训班的事得瞒着海山,所以志远说头上的伤是和同学打篮球时撞伤的。

  海山不满的道:“你怎么撞的?我教你的功夫,你多久没练了?踩个球还能摔成这样?!腰腿上的力道功夫哪里去了?!”

  “每天睡前调息是有的,其它确实练得少了。”志远不好意思的坦承。

  然后借机表白道:“爹,我打算等现在读的这个班毕业了,就把熙德堂的总部迁到奉天,爹若愿意把医馆也迁到奉天城里,我们就在城里安家,若爹不愿意,那我就随爹住在浑河堡,好早晚侍奉爹爹,到时,天天和爹在一起,有爹管着,练功自然就勤快了,我要敢躲懒,还不怕爹爹抽我屁股啊。”

  “哦?”海山听了,手上缓了缓,他这次来见孩子,本就是准备对孩子明说,他不想孩子再跟着李熙,没想到,不待他劝说,孩子自己提了出来。由此可见,孩子真的并不贪恋李熙给他的富贵。

  海山问:“你不是不舍得你的老师,念他恩义的吗,怎么突然就舍得了?”

  “老师于我有恩,我会定期过来长春看望,并尽力在生意上帮老师做事还恩。”志远道:“我是不舍得老师,但我更不舍得爹爹,老师的教养之恩和爹爹的养育之恩根本无法比拟,如果没有爹爹,根本就没有我!学生总有学成离开老师的那一天,可爹爹是我要侍奉孝养一辈子的人。且爹爹只有我一个孩子,等我毕业了,理应留在爹爹身边承欢膝下。”

  海山脸上有了笑容:“算你还有良心!”

  志远乘机道:“爹,为了我的前程,爹许我追随老师,已经忍受了五年的分离,我知道爹恨不能让我这就跟了爹回去,但爹打小教我,做事要有始有终,我现在上的这个学,确实能学到些东西,比如工厂矿山的管理和经营,经济学、统计学,我希望爹爹能让我,在长春再多留几个月,等我毕业了再回家和您团聚,您放心,进这个班前,我就和老师说了,我上这个班,毕业后仍只做我的生意,不为新政府做事,因为怕您会不高兴!老师说没问题,全包在他身上。”

  海山沉吟了一下,明面上,他让孩子给他买明天回奉天的火车票,但他还真不能让孩子和他同行,因为他明天根本不会离开长春,明天是周一,孩子和李熙这边,必有人送他上火车,上了火车之后他会设法尽快离开火车潜回长春,和庆三爷一起先去探路,后天周二,他将和庆三爷一起,刺杀铃木。之后如果要送庆三爷去大连的话,还要耽搁好些天才会回浑河堡呢,如果孩子答应明天就和他一起回浑河堡,他反倒麻烦,他刺杀铃木的事,是不能让孩子知道的。

  “这个自然是可以的,何况熙德堂的搬迁也需时日准备,你就毕业后再回奉天吧。”海山大度的答应了。

  过关!志远在心里小庆幸了一下。可表面上,却一点得意之色都不敢有。

  和爹爹团聚的时光在于志远,是很珍贵的,可这会子,志远心里却矛盾起来,既想和爹爹能多点时间在一起,又盼着快点挨到明天爹爹坐上火车离开长春,因为爹爹可不好骗,且一个谎言,往往要用更多的谎言来掩盖,而自己以前又从来不曾在爹爹面前说过假话,志远真怕自己应付不来,露了馅!

  到海山为志远包扎好,志远乖巧的为海山装烟:“爹,您先抽口烟歇一歇,今天堂里在万寿寺施粥,这会子应该收摊了,我得看看去,一会就回来。”

  海山应了,志远乘机出来,先和王志军耳语几句,志远与李熙有默契,特训班现在的性质,李熙午饭时一个字没提过,这分明是李熙知道要瞒着海山,志远让王志军去李熙府与李熙通消息,通报自己这边的动态。

  跟着就是打发林有和大鱼跟李阎王进山,因为海山的突然出现,他们原定进山的行程已经耽搁,且海山已经注意到了李阎王,问过志远,“那个一双牛眼,一身匪气的人是谁?我看他身上似乎掖着带响的玩意儿,且眼神带杀,是个心毒性狠的,你怎么和这么个人打上了交道?”

  当时志远只能搪塞说那是朋友的朋友,爱出风头,堂里做善事爱来瞎掺和,和他不熟!志远怕如果让他爹知道那就是杀人如麻的李阎王,都不知他爹会不会“替天行道”,和李阎王打起来。所以赶紧的让林有大鱼拉李阎王进山,免得李阎王再被他爹看见又生事端。

  林有拉志远到一边轻声道:“哥儿,你头上的伤我放心不下,要不,我今晚就留在这里,让大鱼和李二爷先走,我等明天送了老爷子上火车,再进山。”

  志远深深的看了林有一眼,他明白,自己刚才头上的伤口又出血了,出粮仓时哭过的样子又让林有看到,林有是担心自己被爹爹虐打了。

  “有哥!”志远严肃的正告:“那是我爹!一个永远都不会害我的人,也是一个我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护他周全的人!”

  交待好手下,志远回到屋里,想带海山出去走走,看看景,买买东西,然后去长春最好的馆子吃晚饭,海山却不许,“顶了一头的绷带,跑啥啊,你给我乖乖的歇着!伤着脑袋可不是小事!我哪都不想去,晚饭随便弄点吃的,就在这吃好了,我在外头跑了这些天,也累了,有那功夫下馆子,还不如早点睡呢!”

  海山是真的不想让人看到自己和孩子一起逛街,他怕万一后天的刺杀行动失了风,会连累孩子。

  志远听话的脱鞋上炕,伺候海山喝茶抽烟,又陪海山闲话家常,志远头上有伤,之前又被海山吓了一顿狠的,人一松下劲,不多久就疲态尽显,困得不行,在海山身边睡了一个下午。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林有和大鱼走了,胖子萧报平可露了脸,有了上台面的机会,不时的进出,为海山添茶水送书报,小声的回海山的问话,还在海山面前打诨插科,逗海山发笑,又问海山晚饭想吃啥,说他的厨艺虽不及林有,倒也有几个拿手菜。

  胖子虽无林有大鱼之才,但为志远做事,却极用心。进进出出之间,他看到老爷子是如何小心的在哥儿初睡着时,小心翼翼的将他的头搬上枕头,又是如何轻轻的给哥儿盖上被子,之后不时的看看熟睡中的哥儿,眼里满是怜惜。

  这是一个真心疼哥儿的爹,这样的老爷子,胖子愿意好好的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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