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狗皮膏药李阎王_白山梦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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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狗皮膏药李阎王

  志远“醉酒摔伤”,在家休息三天,就又去上学了。

  因为志远的伤还没有好利落,李熙嘱亲随小赵用他的备用座驾,这天一早一晚接送志远上学放学。

  午休的时候,志远溜出了校门,他要回熙德堂看看。老师让小赵早晚接送,除了他伤没全好照顾他的意思,也是拘着他放了学就回家,不准他去熙德堂的意思。

  李熙要他多在家休息,好准备应付森田贞男,可志远实在放心不下那几个孤儿,他还欠他们一个说好的看望。老师的意思不好违逆,志远就准备趁着午休的时候,回熙德堂看看。

  志远才出了校门,就看见了李狗剩!

  隔条马路,在正午的阳光下,穿着长衫戴着礼帽的李狗剩,正看着自己,笑得比那太阳还灿烂。

  “这狗皮膏药!”志远在心里骂了一句,装着没看见,扭头就走。

  志远知道他在家里养伤的这几天,李狗剩这二货天天到熙德堂打探他的消息,不但厚颜无耻的以“自己人”自居,还别有用心的在堂里炫耀他和“哥儿”的铁哥们关系,加油添醋的向人描绘“哥儿”如何拼了命的把他从坑里救出来,他和哥儿又如何同乘一马、同眠一炕。还说“哥儿”和他可亲了,已经不叫他“李二爷”,而叫他“李大哥”了!

  志远在家养伤的第一天晚上,听林有大鱼他们说那二货在堂里赖了一天,就交待了林有和大鱼,叫他们替自己向那二货表明态度:不管经历了什么,自己不收留李阎王的决定,永远不会改变。如果李阎王够朋友,能离了熙德堂,自己将感激不尽!

  据说,李狗剩听到自己被再度明确拒绝之后,曾经脸色铁青,目露凶光,就在林有和大鱼以为要和他大打一场时,李狗剩脸色又平和了,还挤出了笑:“我当然够朋友,回去和哥儿说,让他安心养伤,我决不闹事!但他的感激我不要,我要的是他在这熙德堂里修座阎王殿,心甘情愿的请老子进来坐交椅!”

  之后两天,李狗剩没有再成天的赖在堂里,但每天一早都有过来,问志远的伤情。

  志远向身后斜了一眼,眼见那李狗剩过了马路很快就要贴上来了,志远快步走进了街边一处肉菜市场。

  他这特训班可不是白上的,跟踪与反跟踪他已经会活学活用,他就不信,自己甩不了这二货!

  李狗剩追进了肉茶市场,正午时分,市场里人不是很多,市场也不是很大,他转了一圈,愣是不见了他的“哥儿”!李狗剩不死心,又转了一圈,柜里柜外,哪怕是犄角旮旯的白菜堆都细看过,就是不见了人!

  志远甩了李狗剩,绕了个圈,正准备拐进熙德堂所在的巷子,就见巷子里,李狗剩双手抱胸,很“边式”(边式:谓装束漂亮,体态俊俏)的站在路中央,侧身抬头,对着他笑道:“哥儿聪明,我也不笨啊,管你往哪钻,管你玩什么花样,你终归是要回到这里,嘿嘿,这回没跑了吧!”

  志远停下脚步,没好气的白了李狗剩一眼,脸上是大写的嫌弃。反正没跑了,干脆扶着墙捂着右肋歇息。

  李狗剩走到志远的身边,换了副关切的模样:“看哥儿走路的模样,哥儿的伤还没大好啊!慢慢走吧,我扶你回堂里去。”

  志远的伤真的还没全好,特别是右肋,走得快牵扯大了还是很疼,但他坚决的推开了李狗剩的手,压低声音气愤的道:“不劳你扶!李二爷,你也是江湖上名头响亮的一号人物儿,我都明说了,熙德堂里不会有阎王殿,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你何苦还这么死气白咧的,苦苦纠缠呢?还要不要脸面?!”

  这天志远的心情不好,对着李狗剩连表面的客套都没有。

  虽然特训班里还没什么风吹草动,可志远看到迟松岩雄一反常态的苦着脸,就猜迟松岩雄大概已经知道自己快要被人撸职了。

  那么,森田贞男接任的日子,就近了!

  想着即将与恶魔共处,想到日后很可能要被强迫帮日本人作恶,志远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竟敢说自己死气白咧!这可是披头盖脸的轻慢!李狗剩听了,心里的火蹭蹭的往上冒,阴狠的瞪着志远,在想着是先动嘴巴,还是先动拳头!

  但终究李狗剩先动的是他的脚,转身就向熙德堂走去。

  志远愣了一下,心想这二货,这是要去把我的熙德堂给拆了?

  才要追上去,李狗剩回身喝了他一声:“扶着墙站好!”

  然后换个稍温和的模样:“你不让我扶,我去叫林有来扶你,好好站着罢。放心,我不闹事,叫了林有来,我就走。”

  志远惊诧的看着李狗剩的远去的背影,脑子差点没短路,这是睚眦必报的李阎王吗?

  之后两天,李狗剩没再到熙德堂骚扰,志远接到王志军的密报,李狗剩流连于一家高级妓院,听说新进了一大批漂亮姑娘。

  就在志远以为李狗剩被女人绊住之时,这天中午,他走出校门没多远,就有一人拉着辆黄包车,从他身后追上,笑问:“老板,要车不?”

  李狗剩一身短打扮,头上还扣顶草帽,拉着车,笑得又开心又邪魅。

  志远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狠狠的瞪李狗剩一眼:“不要!哼,哪来的车,又是偷来的吧!”

  说完就走。

  李狗剩拉着车在边上跟着一溜小跑,装着是赖着人揽生意的拉车夫,边不满的小声叫道:“啥叫偷,还又?!”

  志远鼻子里哼了一声:“上回偷人家的马车!别当我不知道,在那个大路边的茶铺子,我带那几个孩子在那里打尖,就听一个过路的车把式说马车被人家偷了,哭得那个惨,他说他的马是一匹白鼻梁的枣红马,那一晚,你带我骑的,正是一匹白鼻梁的枣红马!”

  李狗剩傲气的一哼:“那叫偷?那叫借!”

  这个恬不知耻的烂人!志远狠狠的瞪他一眼,然后立定脚步,眼在街上睃寻着,准备干脆叫辆黄包车,免得这烂人总跟着。

  志远扬着手,偏偏过往的黄包车都已经有客。

  李狗剩在边上,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道:“哥儿,没错那马车是我偷的,哥儿难道就不想想,我偷那马车是为了什么,我又为什么,没有在茶铺子就动你!”

  志远扬起招徕黄包车的手,慢慢放下了,回身看着李狗剩:“偷马车,肯定是为了掳我,可为什么,你没在茶铺子动手?光天化日的,你敢?”

  李狗剩一撇嘴:“我会怕光天化日?有什么是我不敢的?光天化日人多眼杂咋的,我不一样偷了那马车?”

  李狗剩看着志远,志远曾经叹过一句:“想不到,残暴不仁的李阎王,身上竟然还有人性……”,这两天,李狗剩人在妓院里,脑子里却总是这一句,慢慢的,他悟到了志远的好恶,找到了突破的方向。

  李狗剩看着志远,脸上难得的一本正经:“哥儿,那天,我没有在茶铺子动你,不是因为光天化日,也不是因为你身边有人,当时,哥儿身边除了那五个孩子,就是胖子和王朝宗,胖子不说了,废物一个,王朝宗更是连功底都没有,而除了林有和大鱼,没人挡得了我动你!我暗中留意你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是在等你身边没有林有或大鱼的机会!我没动你,是因为那五个孩子!”

  见志远带着惊疑的看着自己,李狗剩小声央道:“这可是大马路,哥儿上车,我拉你回去再聊可好?”

  志远左右看看,上了车,却让李狗剩拉他去个僻静可聊天处,不让他拉回熙德堂,他可不想让堂里的人看到他带这二货回堂里。

  到了僻静处,李狗剩停下车,回身对坐在车里的志远正色辩白:“真的!我是真的为了那几个孩子!当时,我恨你恨得牙痒痒,可见你抱着拖着那些孩子,把土路都踩得直冒烟,我的心软了,我对自己说:今天就放过他吧,让他把孩子带回熙德堂,让几个孩子有人照顾,有条活路……,我是做事老道的,要不是定了就在茶铺子动手掳你,你以为我会那么笨,先偷马车打草惊蛇?”

  志远眼珠子一转:“你想说啥?你这是想告诉我,你这人还不坏,让我收了你?”

  李狗剩咧嘴笑了:“哥儿聪明,不愧是念过大书的……”

  志远两眼一瞪:“聪明个屁!你偷了马车,草动了蛇不惊,你这是变着法子骂我笨是吧!”

  李狗剩赶紧赔笑:“哪啊!哥儿只是心善,我看到你给那车把式钱救济他了,其实那车把式赚大发了,他马车上原有一箩高粱米子,我是偷了他的马车,可那箩高粱米子给他放原地了,还在高粱米子里藏了个大金溜子,算是抵了他的马车。”

  见志远不言语,又再加码:“哥儿,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那一晚,我是怎么不顾山洪就要下来了,拼了命的在泥水里刨那个麻包袋子,你可是亲眼所见啊……”

  李狗剩又拍拍黄包车:“这车是我向车行租来的,可不是偷的,你要不信,我给你看租约……”

  李狗剩说着,就向身上去翻东西。

  “不用了,”志远按住了李狗剩的手:“我信!”

  李狗剩惊讶的看着志远,又低头看着志远按着他手的手,志远的手很漂亮,手指根根如玉,李狗剩动都不敢动,只想志远的手就这么按着,别拿开。

  “其实,我早就发现了,你这人,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坏,不然,那天我也不拉你上坑了,那天,我埋伏在边上一直看着,手里扣着刀子和石头,本是想暗算你的。”志远说着,收回手,然后叹口气:“只是,你的名声,实在是太臭了些。”

  李狗剩听了,脸上一会红一会白,嘀咕道:“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啊?”

  跟着就涎着脸:“我只当你是夸我了!哈哈!”

  志远淡淡一笑,起身从车里站到了车外,走开两步,然后回身道:“夸也好骂也好,李二爷都不必在意,我们以后别见了,算是我求你了,我真的不想再和你有瓜葛。不客气的说一句,李二爷如今在我心里,就是一个我一定要摆脱的麻烦。”

  志远说完,小心的观察着李狗剩的表情,随时准备进入防御的状态。话说的这么明白,他担心这一坨他一定要甩掉的屎,会恼羞成怒,又把他给打一顿。

  但这话他一定要说,接下来,应对森田贞男,估计连熙德堂都顾不上,他不想再有个李阎王要他天天烦心。

  李狗剩的脸上笑容僵了,然后转身别开了脸。

  看不到李狗剩的表情,志远反而担心起来,李狗剩别开脸的那瞬,脸上竟然有真切的悲伤。

  志远小心翼翼的劝道:“李二爷,你本领非凡,是成名人物,而且手里有以前敛下的巨额财富,闲云野鹤的多自在啊,何必屈居于人下呢?”

  李狗剩背对着志远,很久都没有回过头,自己一身本事,却被人一再拒绝,那滋味……

  和志远在大鱼丈人家共度的那一晚,他也问了自己很多次,我堂堂李阎王,怎么就心甘情愿的伺候人了呢?

  自从他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他便只有对手和敌人,是哥儿对朋友的友情,在朋友有难时舍身相救的豪情,还有那怜惜弱小的善心,让他那颗早已冷酷的心,亦不能不血为之沸。

  李狗剩带着感情道:“因为哥儿的为人,我服!因为跟哥儿在一起,开心!我是有名气和钱财,可那些都是见不得天日的,天天在窑子里寻欢作乐,可我并不开心,倒是那一晚,哥儿叫我的那一声李大哥,让人觉得心里暖和。”

  志远听了,好半天不敢接茬,李狗剩那话,瓮声瓮气的,可见是有多激动,志远不禁皱眉,李狗剩这坨屎,想甩掉只怕是不容易。

  果然,过了一会,大概是情绪平复了,李狗剩转回身,对着志远,脸上是自嘲加讥诮的笑容:“我这人特别的轴,认死理儿,货卖识家,我既认定了要跟你,那我的这一身本事,还非哥儿不卖!”

  说完按下车把,示意志远坐上车:“哥儿上车吧,我送你回熙德堂,我说过的,哥儿,遇到我,你就认命吧,我就是那狗皮膏药,你是怎么甩,也甩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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