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失机_白山梦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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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失机

  志远吃了一惊:“陈叔!你也认识戴老师?”

  饭头自惭一笑:“我认得她,可不知她还记不记得我,我只是被他救的很多难民里头的一个。那年大灾,我们全家要饭到了北平,可投亲不顺,亲戚搬城西去了,大冷天的没地方住,我一个妹妹,当天夜里就冻死了,第二天,听得人说戴家行善施粥,我就去了,和戴家小姐说家里人已经走不动,本想讨两个小钱,谁知她竟然亲自跟我去见我家里的人,一见我娘已经快冻僵了,就把她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拿了给我娘围着,然后跑回去,抱了一锅粥给我们家,你不知道,她一个小女子没多少力气,那锅外头都是黑灰,又重,可她硬就是那么咬着牙,给我们抱来了,一身一手的锅黑!亏得她那一锅热粥,还帮着雇了车送我们到城西亲戚家,我们一家子,才算把命给捡了回来。”

  志远听得很认真,眼睛很亮。

  以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长大后想做什么,他是小倒爷,喜欢做买卖,喜欢赚钱,他还喜欢读书,但对将来,却感觉遥远而又模糊,而在这一刻,他特别想长大以后能赚到很多的钱,然后像戴老师那样,做一个善人,救人于危难,让很多人感自己的恩德,那是多么有面子多么有意思的事!

  这天古蝎子回到畅园,天已经黑了,在外头跑一天了,一身汗味的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去蚕房看志远,想瞧瞧他小脸被吓绿了没,满心以为,门一开,小狐狸会因为害怕黑暗和鬼怪,扑在他的怀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若真是这样,古蝎子打算,就开恩在晚上放他出蚕房,让他到上房和自己一起睡,明天白天,再把他锁回去。

  可蚕房门一开,他却看到,炕桌上油灯明亮,小狐狸好好的盘腿坐在桌旁。

  炕桌上还摊开着一本书。

  古蝎子鼻子差点没气歪了!

  古蝎子剜了边上的蚕头一眼,冷笑一声:“蚕房里的蚕,有灯点,有书看,这是谁新立的规矩,老子怎么不知道?!”

  蚕头见古蝎子脸黑,吓得目瞪口呆,张着嘴半天递不出一句话。

  什么是规矩?老爷子的话才是规矩,除他之外,除非是黑心虎那样的人物,说了是依老爷子的意思,才可以定规矩。他一个小小的蚕头,如果敢自己“新立规矩”的话,那是找死!

  可是……那个坐在炕上的小六爷,是“蚕”吗?不但老爷子亲口说过,他仍是“古方平”,仍是“小六爷”,而且今儿早上,蚕头可是亲眼看到老爷子,亲手帮小六爷穿衣服,还帮他把袖子挽好,要不是看老爷子对这人好,他也不会把这只“蚕”,仍当小六爷服侍,要什么给什么!

  蚕头知道,今天自己必然要倒大霉,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小六爷……说……他怕黑……

  古蝎子哪里耐烦听他放屁,一脚就把蚕头踹飞了,蚕头的头撞在墙上,立马就爆了缸,一头的血。

  跟在边上的饭头,吓得一个劲的往后缩。

  志远都吓呆了!

  是他故意向蚕头和饭头炫耀,说古蝎子如何疼他,给他买过很多的书,向蚕头要灯,还要蚕头帮他把古蝎子买给他的那本大部头的精品辞书《植物学大辞典》,给拿到了蚕房,书摊在炕桌上哪里是看的,不过是想着等古蝎子回来,借此讨古蝎子好。

  志远不是古蝎子肚里的蛔虫,不知古蝎子是怎么想的,这下弄巧成拙,本想拍马屁,结果拍在了马腿上。

  在古蝎子气呼呼的上前,准备再踹已经倒在墙边的蚕头时,志远扑了上去,跪地拦在了蚕头的身前!

  志远顾不得别的了,再打可就要出人命了,蚕头虽然不像饭头,和他暗通款曲,但也没有虐待他,最重要的是,这也是一条人命!

  自从跟了古蝎子,因为自己,死的人还少?志远不愿意再有人,因为他而被古蝎子害死!

  “师傅!求您别怪古叔,是我不好,是我叫他给我拿的书和灯!”志远又惊又急,都吓哭了,连目的都老老实实的说了出来:“书是师傅给我买的,我只想着这么着能讨师傅的高兴,没想着要坏蚕房的规矩!”

  古蝎子夹巴了志远一眼,敢情这小子,是为了讨自己高兴!心里好受多了,但脸色却无丝毫和缓:“哼!你以为,有你的好?到我房里来,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说完,抬腿走人,走到门口,却不见身后有小狐狸跟着,扭头一看,小狐狸还在蚕头身前,撩起衣服,他背上全是烫伤药的敷料,用纱布捆包固定,小狐狸正从包裹的下方,他自己的腰际处,抽一块半边露在外头的棉纱敷料。

  小狐狸这是要干啥?

  古蝎子正要喝问,那边志远已经将块棉纱抽出来了,然后双手将那棉纱,按在蚕头脑袋上的出血处,给蚕头止血呢!

  自己叫他跟着,这小子难道没听见?姥姥!

  气得古蝎子冲志远吼了一声:“再磨蹭,老子揭你的皮!”

  回到上房后,古蝎子倒没打志远,但洗过澡后,搬一把躺椅在门前纳凉,喝令志远给他捶腿按摩,足足两个时辰都不放人起来,这在平时没什么,可志远背伤难耐,人也累趴了,最后是志远哭着跪地求饶,古蝎子才放他起来,和他一起进房休息。

  又过了三天,韩萱才有机会,乘古蝎子外出,去古蝎子的上房,和志远说体己话。

  这几天,志远一直小心的讨好着古蝎子,古蝎子若在内院,会放他出蚕房伺候自己,但若他外出,依然把志远关进蚕房。

  蚕头吃了打,长了记性,再不敢坏规矩,除了古蝎子吩咐过的换药和饮食,志远的其它待遇,一切与“蚕”无异,自然也就不敢轻易放韩萱进蚕房看志远。

  而这天能留在上房不用关进蚕房,是志远自己努力的结果。

  志远本就聪明,慢慢也悟出道道来了,昨晚,当古蝎子进蚕房看他时,他扑进古蝎子怀里,哭着说在蚕房如何如何害怕,把鼻涕眼泪,全涂在古蝎子的衣服上。

  古蝎子果然没恼,不但没恼,还一再温言安慰志远,并怜惜他因背伤有反复,不时发热晕眩,这晚没让志远给他捶腿,而是让志远,在他的炕上,好好的睡了一觉。

  这天上午古蝎子出门时,探得志远还有低烧没退,就发了善心,没把志远关回蚕房,而是让他继续在他屋里歇息。

  韩萱很自然的,来看视生病中的志远。

  进门两人就打眼色,志远伸出四个手指头。意思是今天四哥烟牙也在内院,要小心他随时进来。

  “四哥倒不怕,只要那两个不在就好。”韩萱伸出两个手指,这是指古蝎子和他的二徒弟二棒槌。因为黑心虎已经是盟友,要防的主要就是古蝎子和二棒槌,而以韩萱的功夫,其它人要是走近,可瞒不过她的耳朵!

  “姐,大哥怎么说,他可答应了?”志远急切的问。上次和韩萱密会,他就说过,上策不是姐弟俩逃跑,而是警示戴家,戴家有钱有势,现在又有爹爹等多人过来助力,应该够力量和古蝎子斗了,要想办法通风报信给戴家,由戴家去告官,利用官府的力量,把畅园,给端了!

  他被看得死死的,没办法送信给戴家,而韩萱有机会在外头走动,是有这个机会的。可韩萱却说,报官这事,得和黑心虎商量再定。

  韩萱摇摇头:“大哥没答应!大哥说,即使他会摆老东西一道,也只是找机会离开他,不会谋害老东西的性命,毕竟老东西是咱的师傅。还说若惊动官府,不但老东西没跑,就连我们师兄妹几个,也是没跑的,毕竟这些年,杀人太多了,我们谁手上,没有十条、八条人命?而且真的报官,到时牵连必广,平时跟他混的这些底下人,也都有家有口的,到时连累一大拨子人!”

  韩萱说着,看志远一眼,带着无奈:“大哥说了,不但他不会这么做,也不许我们这么做,不然,他就不帮我们了。”

  志远好生的失望:“姐!利用官府,才是上策,因为只有官府,能把老东西做绝!而老东西要不绝,我们逃跑,那就是赌命!很容易把命都搭上!”

  “别说了!”韩萱表情严肃:“既然大哥说了不准我们这么做,你就别在这上头费心思了!大哥帮咱,可担了天大的干系,而他若想坏我们,只需一句话!这个通风报信,不要再提!”

  好半晌,见志远胸膛起伏,一付不服气的样子,韩萱叹口气:“官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以为,官府就一定公正、靠得住?再说了,你这上策,现在也不一定还是上策了,你爹和庆文秀、无量观的青云道长等人,已经离开了戴家,离开了北平,去了哈尔滨了!只剩下戴家和那些怂包警察,只怕是想做,也做不绝老东西。”

  志远一惊!爹爹走了?

  “我爹没找到我,怎么会走?!”志远不相信!

  “着了老东西的道呗!”韩萱没好气的道:“你爹那伙子人,也都是**湖了,却那么好骗!我听大哥说,应该是日本人帮了老东西的忙,由哈尔滨日本人的黑龙会,搞出了个什么动静,然后说是老东西在哈尔滨干的,还上了报纸,你爹那一大伙人,就这么,被涮去哈尔滨了!”

  韩萱也是心烦,语气不太好,入志远耳朵里,有轻视他爹笨蛋好骗的意思,不禁有些不自在。

  “我爹他们,啥时走的?”志远耐着性子问。

  “就昨天下午。”

  志远又懊恼又惋惜,手在炕上砸了一拳:“唉!早听我的,给戴家送个信,这会子,只怕是已经把老蝎子,给收拾了!姐!你就不应该把这事和大哥商量!他和咱不一样,并不是真的和老蝎子不共戴天,他只想出名,是非不分!我就料到,他不会答应!白让他给拖了这两天半!就这么失了先机!得!现在,能和老蝎子干的人都走了,老蝎子可得了意!难怪昨晚那老东西,高兴得哼了半宿什么日本人的樱花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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