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_七零穿成娇气包女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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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镯子是暗黑色的,乍一看没什么特别,不过放在阳光底下,隐隐有暗光流过,仿若点缀着星辰。上头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狐狸。狐狸有九条尾巴,缠住镯子,有十分精美的纹样。

  材质看不太出来,不过这雕工可不是一般的金银加工铺能雕出来的。

  周奶奶说,这是周家的传家宝,要传给周小米的。

  小的时候,周小米戴过一次,但是她人小,不懂爱护,周奶奶怕丢了就先收起来,打算到她十八岁时再给她。

  如今距离十八岁还有一年多,也没多久了。

  周小米红着眼,一只手爱惜的抚过镯子,满眼不舍。

  她十分喜爱这个镯子,总觉得每次摸过去的时候,都让她有种异样强烈的感觉。

  可是现在,因为奶奶的病,她不得不舍弃这个镯子了。

  这是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也只有它能救奶奶的命。

  周小米犹豫许久,最终下定决心,把这镯子卖出去。

  不过就是一个物件而已,却可以让她挺直腰杆,不再去周萍那儿低声下气的求人,她觉得值。

  等第二日,周小米去队长那儿请假,没去上工。

  周满满又去给周萍送饭,送完饭,又要去拔草了。

  周萍不许,说:“你给我回家呆着去,哪儿也不许去。喂羊的草,让建军建华去拔。你瞎掺和什么?”

  “……劳动最光荣!”周满满义正言辞。

  周萍就怕她趁这个时候跑去找虞怀简呢,百般阻挠,就是不让她留在这里。

  最终,周满满还是被赶回家中。

  家里只有赵燕秋和小侄子两人,听到开门的动静,赵燕秋问:“是小姑吗?”

  周满满应了一声,然后走进她的房间。

  赵燕秋现在还不方便走动,一般都是躺在床上,怕伤口裂开。

  小侄子就躺在她身边,半张着嘴含着手指头睡觉。

  他身上奶奶的,虽然没有喝到母乳,但眉眼长开后,意外的漂亮。眉眼长得不像赵燕秋,应该是像她的便宜大哥。

  周家的几个孩子长得都不错,基因还是好的。周满满越看越喜欢,轻轻戳了戳他脸,又问需不需要喝奶。

  赵燕秋忙道:“不喝了。刚才已经喂过了,再喝会吐奶。”

  在这一事上,赵燕秋比她有经验得多。她一个人把孩子收拾妥妥的,周满满没什么可帮得上忙的,只好出来,照顾她的羊。

  说起来,这个家里,也只有这只羊需要她。

  周满满无聊得给它梳了毛,又给它喝了水,又喂草,一通忙活下来,居然才到正午。

  周满满叹气道:“其实我不懂得怎么照顾你,你为什么这个也吃,那个也吃呢?猪吃的,你要吃。人吃的,你也要抢。连我的头发你也要吃,你怎么那么能吃啊?”

  一开始,家里腾不出地方,这只羊是养在猪圈里的。但是每天给猪喂食的时候,羊就跑过去抢,赶都赶不走。

  它还特别能抢能吃,猪都抢不过它。

  周萍怕它把猪的粮食抢完了,连夜让周仓搭了一个小小的棚子,把羊牵在里头。

  好在这羊能吃,也能拉。拉出来的屎可以做肥料肥地,周萍才稍微对它有点好脸色,导致这只羊在家里的地位直逼周仓。

  “这样你说不定还会吃坏肚子呢,我以前也没养过羊。”周满满嘀嘀咕咕,然后眼睛一亮,道:“不过你是他带回来的,说不定他知道怎么养呢,我去问问他。”

  “咩咩咩——”

  “咩什么咩?”周满满瞪它,“你是在笑吗?不许你笑!我才不是想去找他呢!要不是为了小侄子,我才不理他!”

  “咩——”

  “你代替我妈同意了是吧?我谢谢你啦羊大爷。”

  周满满欢欢喜喜出门去了。

  刚才没在田里见着虞怀简,说不定他今天没去上工,去老班头家说不定能见着。

  到了老班头家,周满满才知道,虞怀简真没去上工,不过也不在家。

  老班头说他进城去了。

  周满满满脸失望,小声道:“怎么天天进城呀?是有什么事吗?”

  “谁知道呢。”老班头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打量周满满一眼,目光带着点刺儿。

  虞怀简去干什么,老班头没问,不过他心知肚明,大约是去找杨三爷去了。

  杨三爷是什么人呢?

  他不是本地人,是突然乔迁过来的。要论起成分,他比老班头的成分还不好。但人家本事大,即使是坏分子,也是一个没被打倒的坏分子,一个漏网之鱼。

  以前,他就一直风光着,现在也依然风光,不像他这么落魄。

  之前戏班子还在的时候,杨三爷就喜欢来听戏。别人听着只听个热闹,杨三爷却能看出名堂来。

  当时,老班头和杨三爷关系还是很好的。

  杨三爷是个戏迷,喜欢听戏。老班头想捧虞怀简做角儿,经常趁机让杨三爷指点两句。

  老班头自个儿文化不高,大字不识几个,戏本都认不全,全靠老师傅口口相传,死记硬背。野路子出家,没什么系统的知识。而杨三爷是个文化人,说起来头头是道,对虞怀简也是满意得很,觉得他是个好苗子,自然也是倾囊相授。

  杨三爷已经不止一次打算挖他的墙角,把虞怀简带走。

  杨三爷说,虞怀简跟他走,他可以给虞怀简更大的平台,更好的教育,让他成为真正的角儿,而不是让他留在这个草台班子,明珠蒙尘。

  当时老班头有点私心,他把虞怀简当成自己的摇钱树,觉得杨三爷这事儿做得不地道,不肯松口。

  后来,戏班子倒了,戏唱不下去了,杨三爷再也没开过这个口。

  但老班头知道,杨三爷可不是个安分的人。

  看他的眼神就知道。

  虽然明面上,杨三爷没过去那么风光了,只能隐在暗处,经营他的八一巷,但是背后的手段可没弱多少。

  老班头怕呀。

  他只是唱个戏而已,都沦落到如此地步,更何况和杨三爷扯上关系呢?那是要命的!

  杨三爷经历过大风大浪都没事,那是人家本事大。要是没出事还好,万一被举报了,真出事了,谁来保虞怀简?他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没个靠山,没人帮他,那是真要命!

  老班头本来就觉得对不起虞怀简,更不能让他如此涉险。他也一把年纪,经不起折腾了。

  杨三爷规矩很大,为人也很分明。授人以好,必定是有所图。虞怀简找他,肯定是要回抱的。现在指不定怎么为难那孩子呢。

  说不定还要拉虞怀简上贼船。

  本来老班头是很满意周满满的。

  郎有情,妾有意,郎才女貌,这正是戏本子里演的啊。

  可老班头没想到,虞怀简居然一再为周满满打破之前立下的誓言,一次一次违背他的教诲。

  这是个要命的讯号。

  有个度,一旦超越了,那叫红颜祸水!

  他就是再满意周满满,那也是自家的孩子要紧,当然更心疼虞怀简些。

  现在,老班头看周满满,就有那么点祸水的味道了。

  他吧嗒吧嗒抽着烟,一句话也不说。

  周满满等得心焦,又问道:“他什么时候才回来呀?”

  “我不知道。”

  “那我明天过来能见着他吗?”

  “我不知道。”

  “你是不是不待见我?怎么也跟他一样,阴一阵晴一阵的?我惹你了吗?”周满满敏锐察觉到老班头态度的变化,立即发问。

  “谁知道呢。”

  “……”

  这分明就是有事。

  周满满气闷,想了一会儿,灵光一闪,怒道:“好!我知道了!肯定是你让虞怀简不理我的!你们怎么好好的正事不做,就爱棒打鸳鸯?”

  “我就打了怎么着?”老班头理直气壮,说道:“你要不想嫁给他,你就别来找他!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你一边划清界限,又一边来找他,你这是害他!”

  周满满气道:“跟他划清界限的是我妈又不是我!”

  老班头可不管,他一摊手,冷哼道:“你妈你都解决不了,这点困难都克服不掉,你要怎么嫁给他?我看你以后还是别来了。”

  横竖都是她的错了。

  周满满委屈,据理力争,“好啊,你口口声声说我要嫁给他,但他见都不见我也不来娶我,我要怎么嫁给他?你告诉他,他要是不敢来,我来娶他。让他给我做上门女婿行不行啊?”

  “你做梦!”

  “你无理取闹!”

  “你胡搅蛮缠!”

  “你老糊涂!”

  两人吵了一会儿,没吵出个高下来。

  说书的嘴唱戏的腿,老班头的腿脚不好,嘴巴倒是挺利索,把周满满气跑了。

  老班头大获全胜,周满满走后,一个人又有些无聊,此时又不由得担心起虞怀简来。

  而虞怀简此时在干什么呢?

  他在喝酒。

  其实虞怀简是不想喝酒的,但杨三爷盛情难却,虞怀简只好意思意思的喝几杯。

  上次从杨三爷这儿拿走一头母羊,但是杨三爷就明确提出来,是有条件的。

  虞怀简答应了。

  现在来还债。

  杨三爷让他唱一段,虞怀简不肯。

  现在头面没有,戏服没有,舞台也没有。

  他只穿着一件短褂,一条黑色肥大的裤子,更因为赶路,身上灰扑扑的。

  这样的他根本唱不得戏。

  杨三爷道:“你好久没开过嗓,再好的宝刀,太久不出鞘,也是会坏的。”

  “我答应过班主,不让他担心。”

  “那个老顽固,怎么听他的话?”杨三爷哈哈大笑,“知道为什么我能走到今天吗?从古至今,从来都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们胆子太小,何不妨把眼光放得长远一点。更何况,我也没做什么呀。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都是正经买卖,又没杀人又没放火,你们太过草木皆兵。”

  虞怀简没说话。

  杨三爷说他们草木皆兵,老班头说他常在河边走,迟早要湿鞋。

  总之谁都有理。

  杨三爷想了想,又道:“他是老顽固,你是小顽固,我劝不得你。他还跟你说过什么?”

  “他让我别理你。”

  杨三爷一噎,最后摇头道:“死脑筋,榆木头。”

  杨三爷很头疼。

  他需要和虞怀简完成一笔交易。

  作为八一巷暗中的主人,平时在巷子里的交易都有他的一份抽成,累积起来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但对杨三爷来说,这都是蝇头小利。

  来这里交易的农民,很多都是铤而走险,迫不得已才来的。多的是救急,存的不是发家致富的心思,胆子也小得很。

  杨三爷能从他们手里收购的物资远远不够供应。

  他需要一个可以稳定的、大胆的、不要命的中间人,为他牵线搭桥,为他开发出大山里丰富的物资。

  虞怀简就是杨三爷的人选。

  他身上有股子狠劲儿,为人却很有原则。有原则,但不会毫无底线。

  关键是他无父无母,好控制。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很合适。

  杨三爷原本以为,像虞怀简这种初生牛犊是不怕死的。一些胆大的事情,就该找年轻人去做。

  可惜,就是太听老班头的话。

  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简直就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头那样啰嗦。

  劝说不成,杨三爷也不强求,人家不愿,他也没法子。买卖,自然是要你情我愿。这事儿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也难怪虞怀简不答应。

  正想放人,却不知想起什么,杨三爷道:“上次跟你一起来的那姑娘呢?”

  虞怀简的眉眼一动,面上有别于冷淡的神色,不过稍纵即逝。

  他淡淡道:“人家姑娘不来了。”

  杨三爷含笑,“是呀,是个好姑娘,应该很多人喜欢,不知道说亲了没有。”

  虞怀简桌底的手都攥起来了,“我不知道。”

  “挺可惜。”杨三爷笑了,“我看人家姑娘挺好,还以为是跟你一对儿的。不过想想,应该不太可能。人家细皮嫩肉,一看就没怎么干活,也没吃过苦。人家怎么会让闺女嫁给你,跟着你受苦呢?”

  虞怀简猛地看他一眼,没说话。

  一双眼翻腾着巨浪,他却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

  少年人的感情,总以为别人都瞧不出来。但实际上那双眼睛一瞧,就能看出热烈的感情。

  藏不住的。

  杨三爷是个人精,能看不出来?

  他笑意更深了些,“你家徒四壁,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人家姑娘凭什么跟你?如果是我闺女,我也不愿让她嫁你。我倒是能帮你,可你不听话,真是可惜了。”

  “我先走了。”虞怀简站起来,顾不上失礼,极快道:“要是再不走,回家就晚了。”

  杨三爷没说什么,摆摆手让他走。

  年轻人心思太好猜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杨三爷摇头笑笑,像只狐狸似的。

  虞怀简出来之后,面色一直很难看。

  他低声自语:“关我什么事?她有的是人宠。”往后不管再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会再管了。

  言罢,飞速离开那间屋子。

  虞怀简打算离开八一巷了,可离开之前,眼角的余光一瞥,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下意识觉得不对,虞怀简犹豫片刻,还是跟上去了。

  那个出现在八一巷的人,是周小米。

  是周小米又不是周满满,跟周满满没关系,他没什么好心虚的。

  周小米是来这儿卖手镯的。

  一开始,她去的供销社。但是柜员见她这样儿,一看就穷酸得很,随手给了五块钱。

  周小米自然不答应。

  这个可是救命钱,五块钱能干啥?

  周小米打算和柜员据理力争,但人柜员说:“你这玩意儿又不是金又不是银的,不顶吃又不顶喝,你还想要多少?爱卖不卖,不卖滚。”

  柜员是如此的不客气,周小米急红了眼,最终灰溜溜的走了。

  一路打听,才来到这个地方。

  说实话,周小米自己也是怵得很。

  黑市多交易的是粮食,像她这种东西,确实没有行情。在饿肚子的人眼中,还没一袋粮食宝贵。

  周小米卖不出去。

  她快哭出来了。

  最终,还是一个女儿要出嫁,但是却打不了金镯子,买不了银器的老农花了十块钱买下来。

  这还是周小米苦苦劝说的成果。

  周小米说,这是她的传家之宝,因为奶奶生病,实在没办法了才拿出来。这手镯养人,只是戴在手上而已,就能延年益寿巴拉巴拉。

  其实,她说的那些感觉就像个骗子。

  那老农要不是实在买不起金的,也不会买这么个黑不拉几的玩意儿。

  老农买完就后悔了。

  回家肯定挨老婆子骂。

  只是一转眼,老农又开心起来,因为他又以十五块钱的价格,卖给一个年轻小伙子。

  小伙子不爱说话,长得却很俊。

  可惜脑子不太好,居然买这么个玩意儿。

  老农开心的数着钱,一抬头想把周小米忽悠他的说词再给小伙子忽悠一次,人就不见了。

  把手镯买走的人,自然是虞怀简。

  他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先一步行动,买下了这个镯子。

  周家的传家宝么?

  虞怀简一只手婆娑着镯子,最终在镯子内部摸到一个花纹般的印记。

  拿起一看,发现是一个古体字的“周”。

  周小米什么情况,虞怀简自然是知道的。

  她是周奶奶捡来的,是个孤女。

  这手镯如果真是周家的传家宝,那应该是周满满的东西。

  他该还给她吗?

  虞怀简沉默着把镯子揣进兜里,回了甜枣村。

  一回家,听老班头说周满满居然来过,虞怀简立即道:“她怎么了?”

  一脸紧张。

  老班头气笑了,“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了?!”

  虞怀简道:“你怎么了?”

  “我快被她气死了!”

  虞怀简看他一眼,没说什么,默默做晚饭去。

  家里的伙食都是他在负责。老班头是不会煮饭的。

  其实也是会煮的,就是把人当成猪喂,毫无味道可言。

  虞怀简实在不想让自己和猪同等待遇,只好自己动手。

  吃饭时,老班头说:“我帮你把人骂走了。”

  她一定哭了。

  虞怀简机械嚼着菜,一声不吭。

  “以后她不会再来找你,你也别去找她。”

  听了这话,虞怀简默默放下碗,犹豫很久才道:“不行。”

  “你——你还想干什么?”老班头大怒:“你还想把自己整个赔进去啊??”

  “我有样东西得还给她。”虞怀简道:“就这一次了。”

  老班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等第二天,周满满再去给虞怀简送饭的时候,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她身后跟着一个小尾巴。

  小尾巴不说话,只是默默的跟着她,还自以为非常隐蔽。

  周满满以为他是有事情找自己,转过身去走向他的时候,他却又往着反方向离开。

  你走他退,你退他进。

  打游击战呀这是。

  到底在搞什么?

  周满满气得一跺脚,干脆就不理他了。

  她还要去给羊找吃的。

  才不理这个王八蛋。

  周围的草,都让生产设里的牛全部吃光,羊要吃草,自然得往偏僻一些的地方找才行。

  周满满越走越偏僻,但是她却丝毫不怕,因为她知道后面的小尾巴还在跟着。

  等到周围都没人的时候,周满满才停下来。

  她扬声道:“好了,这里没人了,你不用害羞了,出来吧。”

  虞怀简抿抿唇,然后悄悄出来。

  出来了又不说话。

  兜里面就放着那个镯子,他想把这个还给周满满。

  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再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她。

  虞怀简不愿开口。

  他很珍惜这最后一次的机会,能多停留一分一秒都是值得的。

  周满满也不逼他,自己挽了袖子,拔起了草。

  虞怀简道:“我来帮你。”

  说着吭哧吭哧,没一会儿就给她拔了一捆草,还给捆结实了。

  递给周满满,周满满却没接。

  她好整以暇的看着虞怀简,问:“怎么不躲着我了?”

  “我没躲着你。”虞怀简掏出手镯来,“我只是想把这东西还给你。”

  暗黑色的手镯在阳光底下,有点点碎碎的光。上面的狐狸憨态可掬,尾巴缠着镯子,活灵活现。

  周满满一看就喜欢的不得了。

  但是,她却道:“我不会平白无故接受你的东西。”

  虞怀简讶异,“这是你们周家的东西。”

  接着就把八一巷里面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跟周满满说了。

  周满满沉默。

  这个手镯她确实没见过。

  这难道是他送给自己的礼物,又不好意思说,所以笨拙的编了个借口?

  想起刚才虞怀简看着自己的欲言又止,周满满收下来,戴在手上,“我先谢谢你,等我回家问问我妈妈。”

  手镯上还残留着虞怀简的体温,周满满皮肤触及到的时候,皮肤感受着手镯传来的阵阵温热,便像积雪触及暖阳。

  她抿唇一笑,心中正有些甜蜜时,听见虞怀简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十五块钱。”

  “??”周满满惊到了,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什么意思?”

  虞怀简重复道:“这个手镯我买下来花十五块钱。”

  “……”

  周满满这下听懂了。

  他在跟她要钱呢!

  周满满气得说不出话来。

  是!他说得没有错!是该给钱!

  一开始人家也没有说是要送给她的!是她自己傻,把这当成是虞怀简送给她的礼物,并且迅速在脑补出他们孩子以后叫什么名字,连喝什么奶粉,穿什么衣服都想好了!

  她以为他开窍了!会哄人开心了!

  周满满气得飙泪,“好!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回家拿钱!“

  走出了两步,周满满这才猛然醒悟,她家现在已经没这么多钱了。

  周满满气得把手镯拔下来,“呸呸呸!我才不要你的东西,我没钱跟你买,我是不是不配戴呀?还给你好了!”

  她哭得厉害,虞怀简无措极了,忙道:“不、不用了,你别哭,别哭。”

  周满满心里的气还没消,直接把手镯扔到他身上去,“反正我不要了。你拿回去吧,我又没钱跟你买。”

  虞怀简急得不行,“我不是想卖给你……”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我就是想……我……”虞怀简低头,“我以为你要跟我划清关系。”

  上次那头羊不就是这样吗?

  “谁说要跟你划清关系了?你话不爱说,脑子倒是挺能想。”周满满道:“反正我不要了,你拿走。”

  “是我错了。”虞怀简道:“这是我送给你的。”

  周满满忍不住想笑,但生生忍住,“才不要。”

  虞怀简比上一次要上道一些,“求求你了,收下吧。”

  “……”

  周满满瞪他一眼,“这可是你求我,我才收下的。”

  “我求你了。”

  周满满破涕为笑,她脸上还带着哭过后的红晕,白里透红。一双眼就像水洗过的湖面,看着晶莹又湿润。

  虞怀简盯着她有片刻的失神。

  随后极快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说:“你喜欢就好,我得回去上工了。”

  周满满点点头,让他回去了。

  接下来一整天都很开心。

  周满满把这手镯当成是虞怀简送给她的礼物,心中再大的气也消了。

  她满心欢喜,还想了个借口,回家之后要是周萍注意到这个手镯,要怎么跟她解释。

  只是没想到,这一切算盘因为一个意外的人被打破了。

  周满满把草回家的路上,路过一片玉米地。

  紧接着,有人从玉米地钻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周满满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尖叫起来。

  孙裕挡在周满满面前,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以及冰冷,“满满,今天我全都看见了。”

  周满满即将要说出口的斥问声就这么压在喉咙里,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你说什么?”

  孙裕目如寒冰,“今天,你和虞怀简,我全都看见了。”

  看到他们亲密无间。

  看到虞怀简哄周满满。

  看到周满满对着虞怀简娇羞的笑。

  这一幕幕都深深的刺痛他的心。

  孙裕以为,这是因为痛恨的不检点,恨她不自爱,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心里的难受,是愤怒的,是恨其不争的。

  但是,其中的失落难过,以及隐隐的嫉妒,孙裕怎么都没办法骗过自己。

  以前周满满天天追着他跑,眼睛里装不下别的男人,他对她烦不胜烦。

  就算退亲了,孙裕也以为周满满说不定在背后偷偷垂泪,心里还是念着他的。

  可没有想到事实并非如此。

  周满满不仅没有失落难过,反倒是迅速跟别的男人好上了。

  这让他无法接受。

  孙裕忍着心中的怒火,不知道要费怎样的力气才能控制住,没有当场冲上去对虞怀简厉声斥问。

  他是个好人,还是为了周满满好。所以即使当时他已经怒火滔天,还是能忍住,没有当场撞破他们,反而私下找机会来找周满满,就是希望周满满能够掐断和虞怀简来往。

  孙裕说:“你和他断个干净,不要再有来往。”

  周满满听到了这句话,忍不住冷笑道:“你以为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跟我说出这样的话?我妈都没说什么,你凭什么管我?就凭你是我的前未婚夫?”

  她把“前”字咬的特别重,就是在提醒孙裕他们现在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孙裕深呼吸一口气,“我不管你是怎么想我的,总之我是为了你好。”

  “我也不管你是怎么想的,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你现在年纪还小,很多事情想不明白。他不是什么好人,我让你断干净是为了你好。”孙裕气的额角青筋直跳。

  周满满也道:“你自己家里的事情掰扯清楚了吗?你自己跟周小米的关系处理好了吗?你自己的日子都过不明白,你凭什么来管我?你以为你是救苦救难的圣父吗?你配吗?”

  “你——”孙裕气得一噎,彻底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都没有退让一步。

  孙裕看这周满满丝毫不肯服软的神色,又想起她对虞怀简那肆无忌惮娇纵着让他哄的模样,对比一下出来了。

  她就是把虞怀简当成自己人!

  孙裕忍着心中的不快,高声道:“你要是不肯断了,我就帮你。”

  说完之后怒气冲冲转身就要走。

  周满满心中咯噔一下,连忙拉住他,着急问道:“你要干什么?你给我站住,我不许你走!”

  “我要去找大队长揭发他!他带坏你!污染你!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我们不能让这样的人留在甜枣村!”

  周满满眼前一黑,更死死的拽住他,“你疯了?他什么都没做,你凭什么污蔑他?”

  “那你和他断了。”

  “我不!”周满满急道:“你不能这样做。你这是污蔑,这是泼脏水!”

  孙裕冷冷一笑,把她甩开,“谁让他勾引你?”

  周满满站不稳,直接被甩到地上去了。她疼得眼睛冒泪,心中恨不得把孙裕给大卸八块。

  可此时此刻她已经顾不上疼痛了,就慢慢拍了拍手掌心沾上的泥土,急忙追了出去。

  孙裕走得很快,周满满跟不上他的步伐。

  她来到了大队长家,想要阻止孙裕,可是当她急急忙忙赶到的时候,却没有看到孙裕。

  周满满急得气都喘不上来,忙问道:“大队长,刚才你看到孙裕来过吗?”

  “没有啊,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地里上工吧。”

  周满满干干的笑了笑,然后又退出来了。

  她着急的不行,一路问了别人才知道有人看到孙裕往晒谷场去了。

  晒谷场,那是虞怀简在的地方。

  周满满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但是心中却是隐隐不安起来。

  当周满满赶到的时候,骚乱已经发生了。

  孙裕离开之后,没有立即去大队长家,而是直接来找虞怀简。

  他们两个人一阵推搡,紧接着就发生了肢体冲突。

  两个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正是架不住火气大的时候。

  更何况,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虞怀简看孙裕不顺眼,孙裕同样也瞧他不顺眼,没人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两个人莫名其妙就打起来了。

  打的那叫一个狠啊。

  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

  拳拳到肉,偶尔还夹杂着闷哼的声音。

  这个架势简直像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

  周围的人看到了都不敢劝架。

  他们打红了眼,几乎都顾不上别的了。

  周满满眼前一黑,差点要晕过去。

  她急道:“你们不要打了。”

  “不要再打了,给我停下。”

  “虞怀简!你给我停下!”

  接连喊了两次都没人理会她,这一次精确地指名道姓,终于有了反应。

  虞怀简有些犹豫,脸上就立即挨了一记拳头。

  白皙的脸上立即多了一抹红印子,看上去特别惨。

  周满满心疼的不行,当下冲上去抱住虞怀简,帮他挡住孙裕,还一边骂他:“孙裕你个王八蛋,你干嘛要欺负人家?你是不是有病?”

  虞怀简愣住了。

  孙裕同样也是。

  周围的人也是。

  他们都没想到周满满居然会有这么大胆的举动。

  虞怀简看着几乎整个挂在自己身上的人,嘴角忍不住勾起来。

  虽然挨了一拳头很痛,但是有她这一抱就都值得了。

  和他相反的是孙裕的面色很臭。

  两个人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搂搂抱抱,把他当成什么了?

  果然,周满满已经被他迷的丢了神!

  周围的人也回过神来,连忙冲上去把他们两人拉开。

  当然是把孙裕拉开,虞怀简现在被周满满抱着,他们也没处拉。

  虞怀简低下头去,“放开,大家都看着呢。”

  周满满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妥当,红着脸放开他。

  随后,转过头去,怒气冲冲地看着孙裕。

  “满满侄女,你没事吧?”其中有个妇女站出来,关切的说:“诶哟,你怎么突然就冲出来了?可吓死我们了。你——你干啥要抱住他?”

  显然,跟别的事情比起来,还是八卦更能勾起别人的兴奋。

  所有人的耳朵立即竖起来。

  周满满深吸一口气,一双眼盯着孙裕,两人对视一眼之后,正要开口,但冷不丁的被虞怀简打断。

  虞怀简说:“我以前救过她一命,要帮他们家找到了母羊,是他们家的恩人。看到我受伤,着急只想冲上来保护我,这不是人之常情吗?倒是叔叔婶婶们,为什么看我们打架都不劝架,还没她懂事。”

  这话说得,把他们打架的事情一笔带过,倒显得他们看热闹的没良心了。

  不过,这倒也没说错。

  刚才他们架势那个狠,谁敢劝啊?

  一群人立即转移了话题,开始关心他们有没有受伤。

  还有人搬起面孔来说他们不应该打架,破坏和谐巴拉巴拉。

  最后有人问:“孙裕,你干嘛突然找人家麻烦?我看姓虞最近表现蛮好的,也没犯什么过错,你怎么跟人家过不去?”

  场面一下子冷静下来。

  所有人都在看着孙裕。

  孙裕在看周满满。

  周满满也在看他,快哭了。

  她可以屏弃世俗的眼光,但显然,孙裕如果给虞怀简泼脏水,虞怀简肯定会受到伤害。

  她宁愿孙裕把她和虞怀简的“奸、情”说出去。

  周满满破釜沉舟,咬咬牙,打算先下手为强,高声道:“其实我和虞怀简——”

  “是我先挑衅他的。”一道更高昂的声音响起,压住了周满满的声音。

  虞怀简脸上居然是罕见的慌张。

  他哀求似的看了周满满,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后说:“是我不好,我的错。”

  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私下和周满满来往甚密。

  这样对她不好,很不好。

  孙裕一脸震惊。

  周满满也是。

  她瞪大眼睛,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

  接着,虞怀简再说些什么,周满满都听不见了。

  因为周围都是批评的声音。

  说虞怀简不懂事,说他的苗头又开始死灰复燃了,不是个好兆头云云。

  他真的好傻啊。

  话不多,但是那个小脑袋里面一天天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这分明不是他的错,为什么非要认下来?

  晚上的时候,甜枣村许久没有说话的广播突然响起,播报一个通知:

  “请所有村民晚饭后来到小驴坡开会,倾听虞同志自我检讨。”

  “请所有村民晚饭后来到小驴坡开会,倾听虞同志自我检讨。”

  “请所有村民晚饭后来到小驴坡开会,倾听虞同志自我检讨。”

  虞怀简又要被批评教育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1-3123:07:35~2020-02-0119:21: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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